高句麗……
老先生這是要我,滅了高句麗國祚!
按道理說,鄭玄飽讀詩書,學問驚人,本應懷有平和心態。
就像後世影視中,動輒要以仁義待人,這似乎才符合一代大儒宗師的風範。
可是,劉闖忽視了一個問題。
漢代的儒學,和宋明,乃至清代的儒學截然不同。可以說,明清儒學,是一種被閹割了的儒學,滿口道德仁義,滿腹女盜男娼。漢代儒學,尚處於一個發展上升的階段。所以在這個時期的儒學,更講求海納百川,有容人之肚量。而且,漢代儒生,更不會持有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想法。縱觀漢代所有的儒學名家,不僅是學識過人,更兼體格強壯。
騎射,是漢代儒生必修之功課。
比如那位設連環計殺死董卓的王允,早年間便是一個遊俠兒,好擊劍,善騎射。
鄭玄在大多數時候,都會表現出謙謙君子之風。
但是在原則問題上,他同樣是極為強硬……莫說鄭玄,許多漢代儒生,都是這樣的性子。
所謂的唾面自乾,在漢代儒生中絕不可能出現。
若真有這種事情發生,漢代的儒生絕對會施以老拳……而這,恰恰又符合了孔聖人‘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的說法。劉闖喜歡這個時代,尤勝於後來的盛唐。他甚至認為,單以血性而言,漢代讀書人的血性,遠勝唐代的讀書人。不過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唐在漢之後,而在這漢唐之間,尚有五胡亂華之難。漢人血性,儒家的血性,每經過一次這樣近乎於滅族的災難之後,就會出現斷檔,就會變得稀薄,乃至於變成後來的奴性儒學文化。
假使漢唐猶在,焉得胡兒猖狂?
劉闖看著鄭玄那一臉的冷意,又怎敢拒絕。
“孟彥可知道,我為何對高句麗恨之入骨?”
“這個……”
“昔年,我有一位長輩,因黨錮之禍,被趕到樂浪做太守。
時高句麗王位宮死,其子伯固,進犯遼東,與公孫氏勾結,殺帶方縣令,更將我那長輩妻子擄走淫樂。我那長輩不甘受辱,自刎而亡。可是……後來,在建寧二年,耿臨為玄菟郡太守,將伯固擊敗。那伯固便歸順投降,可是又和公孫度暗中勾結,害死耿臨,霸佔玄菟。
此人如今,居於國內城。
但是卻和公孫度一直有勾結,並且控制著玄菟郡。”
鄭玄說到這裡,便忍不住咬牙切齒道:“時玄菟郡尚有十餘萬人口,可如今,玄菟郡五縣總和,人口不足五萬。孟彥,此我漢室子民之奇恥大辱!將來若有機會,切不可對高句麗人有仁慈之心。”
熹平末,也就是公元178年前後,至今還不足二十年。
二十年時間,玄菟郡人口銳減十萬人……
這些人,又去了何處?
劉闖只覺心頭一股怒火騰地一下子竄起,雙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世父放心,總有一日,我要讓那高句麗赤地千里,十不存一!”
鄭玄聽罷,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意,輕輕頷首。
“好了,說說你接下來的計劃吧。”
劉闖閉上眼,讓自己的心情漸趨平和。
只是那殺機並沒有因此而消減,而藏在了內心深處。他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