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郡主。”小丫鬟眼睫一顫,似乎難以置信,隨意翻手擦了擦眼淚退到一旁,低頭整理髒汙的裙擺。
“溫姑娘也來了。”趙妙音笑笑。
溫稚顏望著小丫鬟的身影若有所思。
邱晴雪過來捏了捏她的手:“我方才見到你哥哥,他說你跟世子去騎馬,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外面下雨了。”
趙妙音也過來拉住了溫稚顏的另一隻手:“聽聞太子哥哥有意選你為太子妃,在此先恭賀溫姑娘了。”
此話一出,營帳內眾女眷的目光紛紛朝這邊看來,或探究,或嫉妒,唯獨沒有真心。
溫稚顏笑著,聲音比方才略大了一些:“郡主這是從哪聽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趙妙音不動聲色:“昨日進宮聽皇後娘娘講的,還說了溫姑娘與太子哥哥青梅竹馬,幼時跑到東宮摘梨,結果被砸了的事呢。”
饒是溫稚顏再遲鈍,也感受到了趙妙音對她的不友善。
餘光瞥見她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細長的指甲塗著淡粉色的蔻丹。
可她不解,這份敵意來自於哪裡。
是因為太子說要選她做太子妃嗎?
邱晴雪面色不虞,拉著溫稚顏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正欲反駁,就聽一道爽朗的女聲開口:“本宮記得,當年是本宮那潑猴吵著要吃梨,溫侯的女兒才爬到樹上的,還平白受了頓罪。若非寧平提醒,就連本宮都忘了還有這一份情在。”
豫王妃一開口,方才竊竊私語的女眷們瞬間止住了話茬,能在這裡出現的,哪個不是人精?轉了個話茬又開始恭維了起來。
太子已經及冠,太子妃的人選卻遲遲沒有定下,凡是家中有女兒的朝中重臣哪個不是各懷鬼胎。就連說了公道話的豫王妃此次出行也是帶著自家侄女謝彩韻結交貴人,為的自然也是那太子妃之位。
溫稚顏沒有理會旁人打量的目光,朝著豫王妃的方向行了一禮。
那日太子明明是私下裡跟她說的,怎麼如今人人都知道了似的。
看來她得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
傍晚時分,這場小雨終於停下。
溫稚顏不願在這多待,那些互相吹捧的話她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拉著邱晴雪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透氣。
此處有個天然湖泊,湖水幽深而藍,倒映著雨後初霽的晚霞。
“直到今天,我才發覺我看錯人了。”邱晴雪想到趙妙音打人時的那個嘴臉,渾身一抖:“你都不知她下手多重,小丫鬟搜了身並沒發現鐲子,她就直接叫身邊的掌事宮女打到她承認為止。”
溫稚顏心下一緊:“女眷那樣多,就無一人勸阻嗎?”
邱晴雪搖搖頭:“誰敢啊,豫王妃倒是說過一次,見郡主絲毫沒有後悔之意,便也不再開口了。”
“她不是素有賢名在身嗎?怎麼會......”
“啊!”一道尖叫的女聲打破了兩人的對話。循著聲音望去,五六個少女正圍著一個小丫鬟潑茶水,揪頭發。
為首那名紫衣少女面帶輕蔑,神情倨傲,彷彿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玩物。其餘人分別按住了小丫鬟的肩膀和手臂,維持著一個屈辱的姿勢。
小丫鬟衣衫襤褸,發髻鬆散,幾縷頭發垂落在她的臉頰上,甚是狼狽。最可怕還是那雙眼睛,不知被何物弄得紅腫難以睜開,無力地反抗激起了那群人更用力的欺負。
“是趙妙音她們。”邱晴雪神色凝重:“她們竟然這樣欺負人!”
溫稚顏按住了她的手,從地上撿起幾個小石頭,對著邱晴雪耳邊說:“你去找我哥,這交給我。”
能參加秋狩的公子姑娘大多出身高貴,對她們來說,一個小丫鬟的命並不算什麼,且對麵人多勢眾,她們只有兩個人,並不佔優勢,眼下還是需要搬救兵來。
“沅沅......”邱晴雪面露糾結。
“快去,我還等你救我呢。”
溫稚顏捏著石頭,轉身朝著趙妙音幾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