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老了,早已沒了當年叱吒風雲的雄心壯志,現在有宜娘和良兒陪在我身邊,也就知足了,可唯一不太放心的,還就是你了。”
“我一再告誡你,要離東洋人遠點,把那些日籍顧問在浙軍中都辭退,同時,跟天華這邊多溝通,多交流,可你並沒有聽進去。”
說到這裡,他端起酒杯一口悶。
“可是父親,陳天華一直對我保持戒心,派軍調司密探跟蹤我,在運河路周圍設監視哨等等,在軍火配置方面,層層設卡…”
“你別說了!”李存智抬手打斷了李品璋對陳天華的控訴,嘆了口氣,對李品璋道:
“孫勇都給我說過這些事了,對你住所的監控,是因為你跟章川還在秘密往來,現在是內衛司在調查這事;對你軍火控制,是因為你擅自擴軍。”
“品璋啊,章川背叛為父,暗中跟東洋人勾結,你卻還跟他勾勾搭搭,實在是令我失望啊,還有擴軍,在我的手上,已有兩萬六千餘人馬的正規軍,對於處在非戰區的浙省,這些軍隊守衛疆土,那是綽綽有餘,可你竟然擴充至四萬,名義是為了防禦滬軍,我說你,你搞這麼多人馬,想幹啥誰不明白?”
李存智的言詞,變得越來越嚴厲起來。
“可是父親,你根本不瞭解陳天華的內心深處,他的野心比天還大,他是個城府甚深,希望征服世界的人,對於他的仇人,他絕對是一個也不會放過。”
“這和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有啥關係呢?你又不是他的仇人,是他的大舅哥,就算有些事情做得出了格,他也不會對你怎麼樣,只要你不越過他的底線。”李存智冷哼道。
“我不是他的仇人,可你是他的仇人!”李品璋忽地站立起來,大聲說道。
“胡說!你昏頭了是嘛,我是他的岳丈,是他出道時的恩人,怎麼可能變成了他的仇人?你…你真是混蛋透頂!”
李存智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翻了酒杯,咣噹一聲,墜落地上砸成碎片。
“我沒胡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你殺了他的父親!”李品璋開始將底牌亮出來了。
“我殺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是誰?我在何時何地殺的,你給老子說清楚!”李存智怒髮衝冠,手指著李品璋吼道。
“當然要給您說清楚,免得您還矇在鼓裡。”李品璋開始變被動為主動,他大刀金馬地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椅子上,眼睛盯著李存智,嘴角拉出一絲冷弧。
“父親大人還記得光緒二十六年的紹興義和團嗎?還記得那個叫夏金髮的人嗎?”
李存智身軀微微一震,“記得,夏金髮是朝廷欽犯,我奉命鎮壓,這跟陳天華父親有啥關係?”
“啥關係?哼哼…這叫陰差陽錯。”李品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繼續道:
“夏金髮有個相好叫夢碟,他起先為了討好您,把夢碟送到您的身邊,服侍您,實際是夏金髮放在您老身邊的臥底。”
“當朝廷下達旨意,鎮壓義和團時,夢碟提前告之夏金髮等骨幹,在您趕赴紹興府鎮壓時,卻撲了個空,您惱羞成怒,明白是夢碟洩的密,便帶兵前去抓捕,途中得知夢碟被夏金髮派人,用一條機帆船接走了,您便追了上去。”
“您的三條武裝官船在運河官道上截住了夢碟坐的那條船,結果是夢碟寧死不屈,被您下令槍殺於運河官道,夏金髮的五名手下,除一名跳水逃脫之外,其餘四人當場被你的兵卒打死。”
“那有怎樣?這個臭娘們和幾名團匪,那都是死有餘辜。”李存智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