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人稟報陳琪美來訪,陶誠璋的臉色難看無比,難不成陳琪美已經嗅到了什麼,上門來興師問罪,或者說落井下石?
“啪…”的一聲,陶誠璋捏碎了手裡精緻的青花瓷酒杯,的霍地站起來,“陳英士這廝,欺人太甚。”
樊得功一把拉住陶誠璋,“舵主且慢,這個時候咱們千萬不能跟陳英士起衝突,小不忍則亂大謀,況且,他跟駐滬新軍統帶大人李品璋很熟,先問清他來的事由再論不遲。”
陶誠璋心胸狹窄,且又心急,只見他冷笑道:“如此時間,恰好遇陳天華被刺,他不為此事還能有別的事嗎?”
“不是舵主,陳英士背後會不會有李品璋啊,咱們的防…”
正爭執著,門“嘭…”地一聲被推開了,陳琪美怒目圓
睜地闖了進來,後面是青洪幫弟子。
“嘿嘿…大禍臨頭,倆位還有雅興在此飲酒作樂?”陳琪美冷哼道。
“陳英士,你是來緝拿我歸案的麼?”陶誠璋斜睨著陳琪美,嘴角掛著冷笑,名仕館內的光復黨徒,已是憤怒地圍了上來。
雙方馬上是劍拔弩張。
“卻慢!大家都是同志加兄弟,有什麼事坐下來商議著辦,就是刀架在脖頸上了,咱們也得先把話說清楚,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起內訌。”
別看樊得功像是個粗人,實際他心思慎密,擔任光復會暗殺團團頭多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自然有他的道理。
陶誠璋詫異地看了一眼樊得功,轉瞬間已是明白目前的處境,也只好忍氣吞聲,他揮了揮讓手下人都退下。
陳琪美當然也要有姿態,他同樣讓跟隨他來的青洪幫弟子們退後,把門關上。
“說吧英士兄,深夜前來,有何指教!”陶誠璋平息了自己的火氣,沉聲道。
“請問煥卿兄,你不經會黨組織集體討論,不顧會黨之安危,擅自招募刺客前去伏擊陳天華一行,是何道理?”陳琪美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地質問道。
“陳天華這廝徹底投靠滿清政府,心甘情願成為滿清鷹犬,殘殺我反清革命人士,前幾個月在湖北武昌胡作非為,不久前又在上海城隍廟,殘忍殺害了光復會的費孝良夫婦,引起公憤,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陶誠璋說得振振有詞。
陳琪美聽了心裡覺得特搞笑,費孝良夫婦明明是自己派人暗殺的,這個混球居然武斷專橫地歸罪於陳天華。
“請問煥卿兄,你指認陳天華是殺害費孝良夫婦的元兇,有什麼根據嗎?我怎麼就聽說是海外會黨的除奸團暗殺的呢?因為費孝良回國不久,就投靠了大清的軍諮司。”陳琪美臉色稍緩,冷冷地說道。
“你胡說,費孝良回國才半年不到,怎麼可能去投了軍諮司呢?而陳天華數年前就跟紹興謝橋鎮的費家,有重大過節,並且兇案發生地,有人瞧見他的車隊就在老飯店樓下,可能是來接應兇手離開的。”陶誠璋依舊是主觀武斷。
陳琪美咧嘴一笑,沉聲道:
“煥卿兄,咱先不爭辯這些,就算陳天華十惡不赦,按會黨章程,光復會隸屬於同盟會之中,但凡有重大行動,至少我們幾個執委事先通氣商議,可是,你卻擅自行動,現在造成十分不利之局面,全城戒嚴搜捕兇手,到了天亮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陶誠璋一怔,“好漢做事好漢當,若真出了問題,我們決不連累會黨組織,只要你不落井下石就行。”他說著眼光掃了沉默不語的樊得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