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鄂軍裝束,新軍、綠營和巡防營都不是,也不是管軍傳話的北洋新軍。
唯一當中一位,是與眾不同。
穿著深藍色軍官服,披黑色斗篷,他有帽徽和肩章,肩章和領章上都是鑲嵌二枚鎏金龍徽。
是位大清新軍的將軍裝束。
這一切讓他愕然得有些莫名其妙。
到三品官員的府邸來抓人,大都是刑部下來人,大都是奉旨行事,一般由刑部侍郎或僉事帶頭。
就算是督府或是巡撫衙門下來人,也都是官吏和衙役,那有什麼軍隊過來。
而這次軍隊是企業保安隊,哪裡來的執法權?!
來者疑點太多,馬明閣不由得壯了幾分膽。
只見他重重呼吸了一大口氣,喉結蠕動著吞嚥了下口水,平靜了緊張的情緒,猛地抬起頭來,勇敢地迎上陳天華那攝人的目光。
他朗聲道:
“來者何人?本官乃總督府江南參議署署長,大清從三品朝廷命官,你即無聖旨,也敢擅自帶兵闖入大員邸宅?”
聲線到了後面一句,突起高八度,基本恢復到往常之官威。
陳天華輕蔑地瞥了一下馬明閣,冷哼道:
“馬明閣,你不配再自稱為大清朝廷命官,你拿著大清國的俸祿,卻大行有違國體之事,背祖忘典,出賣國家利益,甘心情願當敵國之奸細,今奉湖廣總督趙爾巽大人的手令,捉拿漢奸馬明閣歸案!”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督府衙門的官箋,上面是趙爾巽的親筆手書,蓋有湖廣總督府官印。
“你…你胡說八道還竟敢含血噴人,汙衊當朝大臣,該當何罪?而且爾等也無權在武昌內城來執法!”
馬明閣有些氣急敗壞,他並沒有上前去接趙爾巽的手令,而色厲內荏地咆哮道。
他有權質疑此手令的真實性。
“嘿嘿…汙衊?!本官乃湖廣鐵路局總局長,正三品朝廷命官,浙新軍第三協協統官。馬明閣,你等一系列出賣大清軍政經濟機密,出賣路礦權等,已然敗露,不要再妄圖狡辯,你若對總督大人的手令存疑,那也得跟我去一趟督府衙門,本官可以不綁你!”
說話間,陳天華冷眼掃過去,目光盯著還拍扶著馬明閣肩頭的那位日籍男人。
他一臉平靜,一頭黑色頭髮,身高不到一米七,但非常壯實,目光炯炯。
直覺告訴陳天華,此人就是目錄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叫宮本忠勝,一名從東京黑龍會總部過來的特使,準備聯絡當地新軍會黨,和幫派一起搞暴動。
宮本家族是日方武術世家,武功刀術是大師級的,宮本忠勝的祖先宮本武藏,是東瀛近代史上有名的四大刀客之一,平生鮮有對手。
宮本忠勝在國內也屬於大師級的武術家,在黑龍會總壇,他位置大武令。
陳天華的目光,盯住對手忽然不動了。
面對著那雙漆黑,宛似深不見底、古潭似的瞳仁,宮本忠勝渾身激靈了一下。
難道對方知曉自己的身份?
他下垂著的手輕輕抖著,情不自禁地靠向了身邊的倭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