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華沒有直接回答,只將懷裡的那一本書冊,遞給身旁站立的黎的侍衛長都傳文。
都傳文接過書冊,轉身恭敬地上前幾步,交給了坐在虎椅上的黎元洪。
黎元洪懶洋洋地接過那一本書冊,翻開看了前面幾頁,臉色大變。
他蹭地站了起來,身上披著的大氅脫落在地,“咣噹…”一聲,帶翻了案几上的碗茶。
“啪嗒…”一聲脆響。
茶碗落地碎成幾瓣,宛如人的心絃。
這讓在外堂處理軍務的參謀們,都有些側目,還讓在外堂等候的飛鴿,著實緊張了一陣。
他們從未見過一向溫和的鎮統制大人,能有如此可怕的臉色。
“爾等都給本將出去…”黎元洪大聲吆喝,又立即扭頭對都傳文道:“快…去請尚師爺過來。”
尚師爺叫尚海波,是黎元洪府上的首席幕僚。
只看了眼白虎節堂裡的參謀和侍衛,黎元洪的聲音,低沉得讓人畏懼。
大夥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些參謀和侍衛們互相看了幾眼,最後都恭敬地退了出去。
誰敢違逆上將軍的意圖。
大門關上之後,都傳文也出去恭請尚海波去了。
偌大地白虎節堂裡,只剩下了陳天華和黎元洪兩人,還有在外堂等候的飛鴿,寂靜得能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
“賢弟,這些名冊,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黎元洪沉聲道。
看了手中的書冊,黎元洪發現不光有地方豪紳團體成員,還有不少各衙門官僚,包括湖北,湖南兩地衙門都涉及不少,綠營和巡防營,甚至於新軍。
鄂新軍第一鎮第二協協統官,第二鎮第八標團標統官等,最麻煩的是一個叫馬明閣的人,他是張彪的首席軍師,幕僚長。
張彪,湖北提督兼鄂新軍第一鎮統制官,上將軍,他是張之洞的親信,侄女婿。
而張彪在湖北軍界屬於老資格,他的鄂新軍第一鎮,轄二個甲種步騎協,二個炮營,一個水師標團,共一萬六千餘人。
想當年,黎元洪還是張彪手下第二協的協統官,後來張之洞想擴軍,將黎元洪的第二協分出來獨立,成了鄂新軍第二鎮。
趙爾巽到任之後,有意提攜黎元洪,讓他兼任武昌府守備官,而實際他的鎮總共只有八千餘人,軍事力量跟張彪的第一鎮相比,幾乎就差了一半。
而馬明閣作為張彪多年的首席師爺,掌握著鄂軍和張彪幾乎所有機密,他是漢奸那是危害極大!
可僅憑這本書冊上的書證,想定罪拿下馬明閣和其他要員,恐怕顯得證據不足,必須要有鐵證才行,否則,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張彪此人不好對付。
正因為如此,一向謹慎行事的黎元洪顯得很緊張,手裡的書冊,彷彿像是一顆燙手山芋,他盯著陳天華的臉,來個刨根問底。
他原本顯得有些惺忪的睡眼裡,迸出了宛如電光一樣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