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祝年再次浮了上來。
這一次他的動作極輕,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當他再次看到陳天華的時候,他依然在原來那處陰影水面裡,腳踏著水而身軀紋絲不動,彷彿和黑暗融成一體。
是啊,剛才自己太驚慌失措了,顧祝年羞愧難當。
陳天華用手指了指井口,兩人慢慢遊到井口中央位置,光線透下來的那塊區域。
只是他從腰間皮囊裡,拿出一卷細繩索,一頭墜著塊纏著粗布的小鐵塊。
兩人呆的這口井,是口大深井,井壁極深,足有三丈多深,打水的話,需要用絞輪。
那絞輪正橫在他們頭頂,黑乎乎一坨。
陳天華甩出了手裡繩索的那頭小鐵塊。
這種細繩索,用藤蔓麻桿皮精製而成,表面摩擦力大而結實,承載力強。
但人,要靠它懸空爬上去,沒有一定的輕功和超強臂力,是極難成功的。
墜著纏布鐵塊的索子被內力甩出,剛好落在那絞輪的臂上,繞了數圈。
陳天華用力拉了拉繩索,感覺掛住了,扭頭看向了顧祝年。
顧祝年會意地點了點頭,他屏氣沉入水底,用雙手托住陳天華雙腳,緩緩地浮了起來,用力將其托出水面。
這樣,不會把水面帶響。
與此同時,陳天華踩著已浮出水面的顧祝年手掌,足尖用力一點,拉著繩索,運作強悍臂力,便索索索爬了上去。
他的攀升速度很快,還無聲,宛如一條黑蛇在遊動一般,看得顧祝年也是一臉驚愕。
快到井口的時候,陳天華手搭了井沿上,身子忽地橫空一躍,出了井口落地,沒有發出聲息。
他伏在地上小心翼翼掃視著四周的黑暗,直到確認沒異常以後,才起身往前移動。
汲取剛才的經驗教訓,以防萬一,他必須先除掉那隻看家狗。
他弓著身軀慢慢往前才行了幾步,那隻看家狗在黑暗中突然汪汪叫著,並的的得得追了過來。
原來,這隻看家狗早就注意到井口動靜,雖然動靜很小,但狗的靈敏度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陳天華早有準備,他麻利的從腰間皮囊裡掏出一個肉包子,隨手甩了出去。
香噴噴的肉包子,馬上吸引住了飢腸轆轆的看家狗,它用瓜子按住肉包子,並嗅聞著慢慢低下頭啃食起來。
這是隻普通的看家狗,不是經過特別訓練的軍犬。
屋裡的那兩個巡夜人,此刻喝得正酣暢著呢,聽得狗叫了幾聲又不叫了,想到剛才被狗騙了一次,這下就更懶得理囉。
那隻看家狗美滋滋吞食著肉包子,嘴鼻處還不時地哼唧幾聲,不用幾下便吞噬完了整個肉包子,還用舌頭舔著嘴邊殘餘肉沫油汁,意猶未盡。
不一會,看家狗慢慢臥撲倒地,狗頭昂了幾下,張著大嘴哈哈喘著幾口粗氣,便垂頭一動不動了。
陳天華又靜靜等候有半分鐘,發現沒有任何異動,他這才退回井口,從取水絞輪的輪臂上,取下細索,在自己手臂上纏了幾圈之後,動了動垂直的繩索,示意顧祝年抓住索子。
話說待在暗河裡的顧祝年,眼瞅著陳天華攀上去之後,人影一閃便沒了動靜,接著傳下來幾聲汪汪的狗叫聲,他急得在下面只能咬牙切齒,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不知上面發生了什麼,好在沒聽得其它聲響,如打鬥或是槍聲,狗也是嚎了幾聲,他只能耐心等待。
接下來的五六分鐘,可以說是顧祝年一生中最為難熬的時光,彷彿在地獄裡等待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