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無論是住宿還是吃食,價錢還不貴,可能是面對官員們,半福利性質,不能多掙錢。
“兩位客官,外面有人在尋…”
一位跑堂驛夫走到二人的餐桌前,肩上搭條麻布巾,邊擦汗邊小聲說道。
“尋咱們,誰呀?”
陳天華一聽懵懂了,他放下端到口邊的酒盅,抬眸瞅著那跑堂的驛夫,疑惑道。
見他孃的鬼了,咱第一次來江寧府,上午十點多才到的下關碼頭,在船上簡單吃了午餐,他和宋小牛才上的岸。
在下關碼頭僱了輛馬車進的城,然後下榻這個離兩江總督府署最近的一號驛館,已是下午了。
江寧府城裡沒有一個認識咱的?
而且他這次到江寧府赴張之洞的約,除了老婆和岳丈,就連母親都沒說。
銀行裡除了幾個副總,沒人知道他來江寧。
有誰會尋他到驛館裡來呢?
“大少爺,俺回屋拿刀…”
見陳天華突然間神色凝重,剛學會觀顏察色,瞭解大少爺點脾性的宋小牛,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估摸著找上門來的,準不是什麼好鳥,起身準備回房去操傢伙。
“站住!慌啥?!這可是在江寧府內城,不遠處就是兩江總督署,不是你待過的煤山鎮可以隨便亂來?”
陳天華畢竟見多識廣,他蹙著眉擺了擺手喝停了宋小牛魯莽行為,“光天化日之下,咱先瞧瞧是何方神聖再說。”
二位客官的莫名對話,突如其來的緊張神態,把那個跑堂驛夫也搞得神經兮兮起來,“官…官爺可別激動,小的還沒稟報完情況呢,這二位是從兩江總督署衙…門裡來的官差。”
“什麼?總督署衙門的官差?”
陳天華越聽越糊塗。
他還沒露臉,總督署衙門就咋知道他來了呢,而且下榻一號驛館?
莫非張之洞派了人搞跟蹤?
這不太可能,太不合邏輯啊。
應該是下關碼頭或北城門口,甚至是各驛館客棧,專門有人盯著或打招呼,見通關文碟上有叫陳天華的,一律快速通報總督署衙門。
陳天華前世為高階間諜,這個不難想象得到。
但他目前也就是個小小的商人,就如何引得大人物張之洞青睞?
陳天華不免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站起身來瞥了眼食堂外頭,沒瞧見人,逐對跑堂驛夫道:“你去,叫他們進來說話。”
說完,他整了整衣冠,離開那張吃得杯盤狼藉的餐桌,在一張空閒的餐桌前端坐著。
“唉…”
那跑堂驛夫逃也似的離開了。
一會兒,兩名身穿官服的大清官員走了進來。
前面一位頂戴藍翎,穿石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胸前補子上繪著鷺鷥圖案,估摸著是個六品文官。
後一位則是青色衙服,胸前補子繪著只鵪鶉,應該在八品文官,明顯是前一個的隨從。
身為六品和八品的朝廷命官,在無品無銜的商人陳天華面前,他們卻表現出十分恭敬,低頭哈腰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