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根世侄啊,祝賀你爐窯試產成功,這裡還搞得像模像樣的,很不錯!”
一陣腳步聲載著洪亮的聲音,踏門而入。
率先進來的,正是西埠頭村的里長劉文傑,和他的一個家丁。
“世侄土根見過劉世伯。”陳天華拱手作揖,“不知世伯駕到,有失遠迎,失禮了。”
“哎喲…別客套了土根,今個是我跟範保長在學堂裡議事,順道乘他的船就過來,一起瞧瞧。”
今天的劉文傑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面,確切地講是喜形於色。
這也可能是春天來臨的緣故吧。
只見他著一身藏青色薄呢長衫,黑皮馬褂,掛著懷錶,手裡拄著一根手杖,助他行走。
身邊那個年輕家丁兼書僮,手裡拎著一個柳藤編制的小箱包,相當於後世的公文包。
小箱包裡面裝的是筆墨紙硯的文房四寶,還有幾本書籍和記事簿冊等。
跟隨劉文傑後面進來的,同樣也是一主一僕的二個男人。
那位主人的年紀跟劉文傑不相上下,應該在四十五六歲模樣,身材魁梧,寬臉大眼,目光犀利,嘴右上角長著一顆大黑痣,笑起來一顫一抖。
青灰色錦緞長袍,黑色羊皮馬甲,口袋上墜著跟陳天華一模一樣的琺琅金錶,金錶鏈子泛出金光。
“土根啊,這位就是咱們雙棲鄉保長,大名鼎鼎的範成貴先生。”劉文傑指著範成貴給陳天華介紹。
喔靠,這個撈偏門的大佬範成貴,什麼時候也成了先生?
是不是掛上個學堂校董,那就是斯文先生了?
人模狗樣!
“成貴兄,他就是咱們村的後起之秀土根。”
現實中的陳天華是第一次見到範成貴。
“晚輩見過保長大人。”陳天華拱手行禮朗聲道。
“你就是外面傳得紛紛揚揚的陳土根?陳老七的兒子?”範成貴歪著頭,蹙眉問道。
他從一進門,就盯著陳天華上下打量。
一個老實巴交,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娃兒,據說從挺屍木板上還魂歸來之後,可不得了啦。
搞水產還清債務,年前免費為村民加工年糕,寫春聯,至今還搞起了石灰窯場。
離譜的是,據說他帶有閻羅殿功夫,打架鬥毆十分兇猛。
二天前,謝家的費二爺跑到他家,說起那天陳土根大鬧翠微居的事,繪聲繪色說得像是賭神下凡似的。
可眼前的陳土根怎麼看,就像是個工匠技師,臉上和手上都是墨漬,一身短打,不修邊幅。
陳天華當然明白範成貴為什麼這麼問,又是盯著他反覆看,那一定跟最近有關他的一系列傳聞有關。
“保長大人說笑了,我就是陳老七家的兒子陳土根,如假包換,嘿嘿…我沒想到二位大人親自來,這地方簡陋,沒怎麼收拾,二位大人先請坐。”
陳天華很熱情地邀請。
靠牆有幾把木椅子,還有幾根板凳,板凳上放著一個陶瓷茶壺和二個茶碗,權當茶几。
劉文傑沒怎麼客氣,他先坐了下來,範成貴遲疑了一下,也坐了下來。
阿華遞上剛泡的茶水,“二位大人請喝茶。”
劉文傑很有涵養地接過茶碗,用嘴吹開茶葉咂了一口,抿抿嘴嘆道:“好茶,上等西湖龍井,還是新茶。”
“劉世伯好眼力,這是我前幾日去杭州府,順道買來的新茶,明前龍井。”陳天華連忙解釋道。
“成貴兄,你也品嚐一下,清明前的龍井。”
見範成貴神色凝重,很不友善的東看西看,怕又在動什麼歪腦筋,劉文傑連忙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