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生時,曾有一件怪事,你可知曉?”
在太后的記憶裡,二十多年前,她還未有坐上皇后的位置,位分還是矮那女人一頭的貴妃。
那女人懷胎十月誕下龍子是在一個雨夜。
電閃雷鳴猶如天譴。
她安插在錦安宮的棋子暗中傳來訊息,那女人誕下了一雙男嬰。
得知此訊息她大喜過望,請來皇上前往錦安宮。
本以為此自古以來的大忌,能將那女人掃下高位,此後所見卻觸目驚心。
錦安宮被血水鋪滿,方生產面色慘白的女人懷抱一嬰孩站在雨中,目如惡鬼陰寒。
“下人以下犯上,妄想迫害新生皇子,已被臣妾處理。”
她望著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棋子,只覺身子一片惡寒。
“那時我就知曉,她只要還活著,我便鬥不過她。”
蘇蕊面上無甚表情,“太后說這些,不是想讓我與你共情吧?”
太后呵呵一笑,轉過頭望著她,“自然不是,這是她衰落的開始,也是我坐到現在位置的開始,與你經歷雖有異曲同工之妙,卻無相同的心境。”
“自此以後,先皇雖依舊寵愛她,但她鐵血手腕已在先皇心裡隔開了溝壑,再多濃情也無法補救。”
說著目光如箭望向她,“皇上的寵愛從來如此,含羞帶怯柔情似水時憐你寵你,捍衛自身手段鐵血時又憎你厭你,你說是也不是?”
蘇蕊面上依舊無甚表示,“倒不必費心在我心中留下忌憚的種子,我與皇上同你與先皇,或是先太后與先皇都不一樣。”
被禁足之後急速耷拉下來的臉皮因笑意擠作一團,“是嗎?”
在她身旁坐下,“你見過另一個他了是嗎?”
突然不再拐彎抹角直入正題,蘇蕊僵住一瞬。
漠然道:“我既願意坐在這裡與你閒敘,何必多此一問。”
許是知曉自己再無迴轉餘地,太后並不在乎她的失禮,“你來這,是想知道喬瀾在我與皇上中間扮演了什麼角色?”
“還是想知道,那從未現世名喚元朗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在先皇與那女人的爭鬥中苟且偷生的?”
望著她的渾濁眼眸漸漸清明幽深,“亦或者,你想知道——取代元旭的元朗,是怎麼贏過我,贏過戚氏的?”
蘇蕊垂眸一笑,抬眼目光如箭銳利,“不用給我選擇,你應該清楚,我來這便是要知曉一切。”
沉浸風霜過半生的太后渾然不懼,微笑道:“你能給我帶來什麼?”
蘇蕊也微微一笑,回道:“我能帶給你想要的結局——”
“例如,體面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