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末聽到諾維雅的話，腳步為之一頓。
格萊斯頓暗怪諾維雅多嘴，這已是洩露了神界的計劃，如果這個世界有足夠多也足夠高明的空間元素師，只需施展空間重疊，就能將這個世界隱藏起來，想找並非易事。
諾維雅卻毫無顧忌，反正話也說了，接著又道：“師父，您曾說過，師祖不該剝奪人們的信仰，而且他行事太過霸道，全憑一己喜好，這皆是境界達到巔峰時產生的心魔幻象，可我們做的事和他有什麼區別呢？不，比他還要過分，他即便受心魔幻象影響，也從來沒想過毀滅無數的世界。”
李小末駭然轉頭，原來弟子們反他竟是因為懷疑他有了心魔幻象，此刻想來，過去所做之事確實有些荒謬，往往鑽了牛角尖而不自知，事後回想，或是後悔，又或是認為理所當然，卻也沒當一回事，更不準人質疑，莫非真被弟子們料中了？
他自己也沒有答案，不過在這個世界一切追隨本心，倒也沒行荒唐事，相比起過去，反倒更留戀現在了，起碼活得充實些。
他卻沒想到，自己這突然的動作足以引起懷疑，還好諾維雅和格萊斯頓正大眼瞪小眼，狄恩在一旁想勸不敢勸，也沒人注意他。
少時格萊斯頓嘆了口氣，見他還在看著這邊，眉頭一皺：“你不是走了嗎？”
諾維雅插口道：“神光大帝說他是大壞人，我和狄恩最近一直在神光走動，其實那裡的人也說不清他是什麼人，評價有好有壞，但我想，他大概也壞不到哪裡去，因為暴風營地裡的人看起來並不是很難相處。”
格萊斯頓臉上現出些怒火：“什麼大帝，你莫要與這裡的人接觸，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在神宮裡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師祖跟我說過，修煉要修心，如果心境跟不上，早晚會出亂子，他自己不也受了心魔幻象的影響嗎？師父，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繼續以殺戮來維持我們的世界，這貪念將會毀了我們，您也是這樣想的，我知道，但您為什麼不試著改變呢？”
諾維雅是跟他犟上了。
李小末很是欣慰，不愧是自己最喜歡的徒孫，這悟性沒話說。
格萊斯頓腦中思緒萬千，只化為一聲長嘆：“諾維雅，我們的世界並非空間的主宰，你只看到我們毀滅別的世界，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更強的世界發現了我們呢？”
李小末道：“所以你們就為了一個未知的可能，不停地毀滅別的世界？這孩子心中尚有一塊清靜之地，你就不怕毀了她？”
“老公，你們在說什麼？”
遠遠的，菲莉絲獨自走來，她終究不放心，當看到格萊斯頓，心中擔憂更甚，此人太強了，單是那不經意之間眼神就足以讓她膽戰心驚。
“沒事，說些閒話。”
李小末笑著回應。
諾維雅看了菲莉絲一眼，嘴角露出了笑容：“她剛生了孩子，師父，您應該看看，那個孩子天生就有全系元素。”
格萊斯頓很是驚訝，這種天賦在他那個世界也沒見過，揮手間，面前空間一陣顫抖，現出營地全貌，似乎有人在上空觀望一般。
眨眼功夫他已找到莊園，見到個女人抱著嬰兒與人笑談，不想那嬰兒好似發現了他，眉心處金光一現，咧嘴笑了起來。
李小末差點驚掉了下巴，這是洞穿之眼，天知道一個嬰兒怎麼會有這種天賦。
格萊斯頓更是震驚無比，剛才施展的雖是小術，但對方畢竟只是個嬰兒，如果不是對空間元素太過敏感，絕不可能發現他，而同時又生出些奇妙感覺，這可愛的嬰兒竟然在對他笑，他下意識也露出了笑容。
忽然想到這個世界終將毀滅，不由再次嘆息，沉默片刻，對李小末道：“臨行前我有個請求，如果你願意，我希望能讓我的弟子留在營地。”
諾維雅一聽這話非常高興，可憐巴巴地看著李小末，眼中卻帶著些威脅的意思。
李小末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不過大神官的決策也會受到各大神宮的制約，就不知道格萊斯頓能否說服神界了。
這不止是給這個世界機會，也是給那個世界機會，因為滾滾有空間圖，神界一旦攻來，這傢伙打不過肯定會逃跑，當在別的世界成長起來，勢必回去殺個天翻地覆，到時誰都別想活。
有這種想法，他自然不會拒絕格萊斯頓，何況諾維雅又是他徒孫，於是笑道：“既然不想走，就讓她留下吧，你們可以走了。”
格萊斯頓的臉色非常古怪，過去諾維雅總是纏著凌宗，他帶都帶不走，若是逼得急了，諾維雅就拿凌宗當擋箭牌，往往凌宗就是這樣趕他走的。
不過他仍不放心，交待道：“你是不是壞人跟我沒有關係，但我不希望任何人利用我的弟子，這一點你要記住了。”
其實在他眼裡，壞與好又如何界定呢？要說壞，神界四處征討，這也是獲得了整個世界的支援的，豈不是他那個世界全是十惡不赦之人？
李小末既然是同盟之主，行事自然要考量同盟利益，這只是立場之爭，哪有好壞之說，他對此心知肚明，只是不希望李小末藉助諾維雅的身份來達到目的罷了。
他帶走狄恩之後，諾維雅的精神立刻好了起來，趾高氣昂地瞪了李小末一眼：“算你識相，要知道我今天可幫了你們一個大忙，否則……”
“沒有否則，既然要留在營地，往後你去哪都要告訴我妻子。”
李小末知道這丫頭口無遮攔，急忙將她的話打斷，其後又讓菲莉絲回去看孩子，待菲莉絲離開才對她道：“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永遠都只是一種可能，不要為了你認為的可能而嚇壞了我的妻子，如果你做不到，我隨時會讓你離開營地，明白了嗎？”
諾維雅哼了一聲，氣鼓鼓地說道：“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少像我師父一樣教訓我，難怪神光大帝說你是壞人。”
李小末也不理她，身形一晃已回了莊園。
神光皇城的地下，二十座末日巨炮一字排列，尤巴和一群地穴侏儒還在不停地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