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緋雪唯恐他叫習慣了不好改口。
如今在江州這地界兒上,顧緋雪為安全起見只能隱姓埋名。
“從今以後叫我雪公子。”
“是是,”溫八賢立即糾正,“雪公子,那些人蛇鼠一窩,專一的坑老百姓的錢財,那時我血氣方剛,我如此憤世嫉俗,我懷揣了他們的犯罪證據和秘密一鼓作氣到帝京去了,我耗盡了千難萬險千辛萬苦我終於見到了監察御史。”
“說名字。”
這故事曲曲折折,不像個隨機編出來的,倒讓顧緋雪好奇。
“那人叫張世貴,我好不容易見到了張世貴,我將此事彙報給了他,他口口聲聲會處理,結果呢?小半年之內我找了他多次,事情不但沒有得到解決,他們還倒打一耙說我作奸犯科,我倒吃了官司了。”
說話之間,溫八賢掀起自己的褲腿給對方看,在那晦暗的光暈裡,顧緋雪看到了他那痊癒的傷口。
她前世是特種兵,從溫八賢那累累傷痕就可看出當日他們一定狠狠地毒打了溫八賢。
她這也終於明白了他的不容易。
不是溫八賢對民生疾苦視而不見,不是溫八賢不下手去處理,而是事情處理起來難上加難。
“我幾乎被打殘了,但我心頭的熱血從未熄滅,這前面六個年頭我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裡頭居然就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為民眾做事的,到我任職第七年我終於明白了,朝廷的人都是貪官汙吏,我除了同流合汙,別無他法。”
“本就是鼠竊狗偷的事,要你這麼一說倒高風亮節的很了?”
“雪公子,我也是齷齪人,一旦這些事洩露了,我必死無疑,但我這裡有個不情之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他們都受制於六皇子的人,請你好歹救一下我姐姐、我夫人和我那可憐的祖母啊,嗚嗚嗚。”
話說到這裡,這傢伙居然痛哭流涕。
顧緋雪冷笑,“你這演技倒不錯,只可惜這裡就我一個觀眾,你想要征服我倒也簡單,但征服其餘人就難上加難了。”
“雪公子,我罪該萬死,我從未想過能善始善終,我就是可憐自己的家裡人。”
聽這傢伙說,大約也的確是身不由己。
顧緋雪只能點點頭,“好了,咱們不聊這個,言歸正傳,你要送我的證據在哪裡,是什麼?有多少?”
“我之前以為這些證據一輩子都不可能重見天日了,但我還是都保留了下來,千百年後總有人會看到這些東西的,固然那時我已死了。”
說話之間,溫八賢帶顧緋雪進入另一個空間。
這是個緊湊而密不透風的小房子,這小房子是開鑿出來的,牆壁是花崗岩的,上面放著一些燈籠火把之類照明裝置。
裡頭有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味。
顧緋雪看中央是個八仙桌,他一屁股坐下。
緊跟著,溫八賢將幾個髒兮兮的蒙塵了的木箱子送了過來,顧緋雪開啟第一個,發覺裡頭是發黃的紙張。
那邊溫八賢已介紹,“這裡頭是監察御史以及和他同流合汙那一群人的罪證,時間是九年前,前年我還見了當年的監察御史,您猜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