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不幸,兄弟鬩牆,家奴貪婪,我行蹤顯露,寡不敵眾,才蒙受了劫難。”
尉遲朔臉色瞬間黑沉,他本欲去梁城,表露身份,帶著官員們賑災,誰知道不過兩日,他的行蹤就被暴露,從而引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刺殺。
“幸得村民們出手相救,否則,我定在劫難逃。”
顧亭川聽後,一陣唏噓。
之前他落難,就算在眼前這人面前展露了幾分才華,也只被他當書童一樣對待,現在他也落難了,也不知為何,他心裡忽然平衡了不少。
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太好,顧亭川暗暗唾棄自己,耳根子泛起了紅,“這是村民大叔給我的乾糧,你先吃點吧。”
尉遲朔謝過,卻不動,反而靠在樹幹上,盯著顧緋雪。
“梁城鬧瘟疫,不能進,那我們該往哪裡去?”
顧緋雪走了過來,看到尉遲朔嘴皮子乾裂,泛起了白皮,想到十幾天前,他還是個生活富足,朝氣十足的少年,現在卻跟流民沒什麼兩樣了。
她心裡嘆了口氣,就問起了外面的情況。
尉遲朔撿起旁邊的樹枝,在地面畫了一個地勢圖。
“靠近江州的離南府也受到了災情的影響,但在梁城與離南府的交界處,卻有一個長壽州,這裡的知州是一個正直的好官,他開啟城門,接納流民。”
“你們可以去這裡,接受知州的救助,填飽肚子,養好身子,然後再北上,前去巴陵城,這裡四面環山,有兩條河流經過,物饒豐富,十分繁華。你們若是不回鄉,可以在這裡找村子融入。”
顧緋雪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把他們一家都當成普通流民了。
她嘴巴張了張,沒說什麼,眼看顧亭川要解釋,她立即咳嗽一聲,對他使了個眼神,就問尉遲朔準備去哪。
“我要混進梁城,摸清楚裡面真正的情況。”尉遲朔冷冷的腔調透著無盡的寒意。
顧緋雪心頭一抖,眼神充滿探究地看他,正欲開口。
顧朗突然走了過來,壓低了嗓音道:“我乃戶部尚書顧朗,此次江州旱災,存在諸多疑點,我有心查明此事,卻被奸人所害,一家老小都被判了流放邊境的罪。”
“但我不甘心,也想為流民們討個公道,所以小公子不介意的話,可以帶上我。”
看到尉遲朔的那一刻,顧朗回想這段時間他們一家遭遇的事,心裡的不甘像海浪一樣翻湧了出來。
於是,他一直都關注著尉遲朔,聽到了他的話,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立即出來,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戶部尚書?你是顧朗,顧大人!”尉遲朔略有些驚訝,難怪他們一家的氣度和流民們不一樣,原來是被定罪的戶部尚書一家。
顧緋雪看著他,雖然不清楚他是什麼身份,但顧朗願意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罪臣身份,可見他年紀雖小,卻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她連忙幫腔道:“大哥哥,我爹是個好官,你相信他。”
拍著自己的胸脯,她偽裝天真地說:“雪兒也可以幫爹查案,讓爹沉冤昭雪。”
尉遲朔聽著她天真的語氣,似看透一切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顧緋雪被他打量,覺得自己像被看透了五臟六腑,心思無處遁形。
她心頭一慌,忍不住拿無辜眼神看向他,“大哥哥,你就相信我們吧。”
“雪兒真聰明。”尉遲朔別有深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