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華馬上警覺了起來,好像是四處皆兵一般,不由得向四下裡環視著。
“別這麼緊張!”蕭凌虎道:“這一次,小野宗介的黑龍會,之所以在上海灘橫行霸道,就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傢伙,躲在暗地裡打冷槍,那些經理們都嚇壞了,所以他們都不敢得罪小野!”
沙文華點著頭,道:“這是他們的一慣作風,明裡頭來不了,就來暗地的!”
“那個野田高彥真得那麼厲害?”蕭凌虎不由得問道。
沙文華依然是點著頭,卻沒有說話。
“那麼,他跟下間訓吉相比,如何呢?”蕭凌虎問。
沙文華稍稍沉默了一下,還是如實地道:“下間訓吉曾向野田高彥學過藝!”
“這麼說,野田高彥是下間訓吉的師傅了?”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想了一下,蕭凌虎還是問道:“那麼,野田高彥跟你比呢?”
沙文華想也不想地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一聽此話,蕭凌虎的心猛地“咯蹬”地抖了起來。
“你這不是在謙虛吧?”蕭凌虎忍不住地問道,他真得不願意相信沙文華的話。
“這有什麼好謙虛的呢?”沙文華道:“五年之前,也是在上海,黑龍會的三個殺手在圍堵我,為首的是下間訓吉,不過那一回他們吃了虧,下間訓吉差一點兒被我打死,我臉上的疤也是他留給我的記念。那之後,野田高彥來到上海,要為他們報仇,他在《申報》上登廣告,邀我比鬥。我把他誆到了靜安寺附近的外國墳山,躲在一塊墓碑後面,準備偷襲他,那是個晚上,我以為他必死無疑。”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彷彿是陷入了沉思中。
蕭凌虎忍不住地追問道:“後來呢?”
“他的槍太快了,也便是聽到了我十分輕微的撥到保險的聲音,他就知道我在哪裡,向著藏身的地方進行盲射。他一共打了三發子彈,全部打到了我躲的那塊墓碑上,我一動也不敢動,知道只要我一出聲音,那麼就會被他發現!”
驀然,蕭凌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受,馬上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被鬼子狙擊手打得躲在板車後面,動都不能動的情景,難道那個鬼子殺手也是野田高彥調教的嗎?只是,那個鬼子殺手,最終被張順狙殺了。
“難道你就沒有開一槍嗎?”蕭凌虎問道。
“沒有!”沙文華道:“我根本就沒有開槍的機會,只要我發出哪怕是一絲的響動,就會引來他的射殺,如果我一槍打不中他,那麼我肯定就完了!那天晚上天很黑,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體。”說著,又發出一聲苦笑來:“如果我要打的話,也只能憑著感覺,看到他開槍的時候,槍口的火花閃動,來判斷他的位置。但是那太不準了!”
蕭凌虎知道,沙文華所說的那種感覺,對他來說,其實就是一種瞎貓碰死耗子。
“後來,你又是怎麼離開的呢?”蕭凌虎很感興趣地問道。他本來是想問沙文華是怎麼逃的,又覺得“逃”太不好聽了,所以改了口。
沙文華笑了笑道:“這要感謝那裡的守墓人。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就準備了要跑路了。他的槍聲,也引來了守墓人的驚恐,他大聲地叫罵,喊人過來,我也就是趁著這個機會開溜的,然後逃離了上海,兩年沒敢回來!”
但是,蕭凌虎如何也笑不出來,他想也沒想到,這個世上竟然還有沙文華自嘆不如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