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濟公叫楊明、雷鳴、陳亮跟著往北走了不遠。三位英雄一瞧,濟公沒有了。
再一看,眼前樹林子,華雲龍同一個人在那裡站著。三英雄一瞧,這人身長一丈,頭加麥鬥。
頭戴皂級色六瓣壯士巾,身穿縣緞色箭袖飽,腰繫絲駕帶。單村襖,薄底靴子。
面似黑鍋底,粗眉大眼,直鼻闊口。扛著一條四楞繽鐵鐧。楊明細細一看,不是別人,就是絳豐縣的原籍、姓陸名通。
這個人天生的一條大漢。父早喪,母王氏。家中也是寒苦,全仗王老太太做針尚度日。
陸通長到一十六歲,人情世故一概不懂。這天王老太太說:"兒呀,你也這麼大了,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
為孃的也老了,你有什麼能為找飯吃?"陸通說:"不要緊,我找去。
"說著話就出去了。少時陸通拿回二斤餅來,說;"娘呀,吃罷。"老太太一瞧,說:"你哪裡拿來的?
"陸通說:"我方才出去。見有一小子拿著餅。我過去打他一個嘴巴,把餅就搶來了。
"老太太一聽,說:"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渾!國有王法,律有明條。
你在街上打搶,叫人家拿著,就了不得了!明天不準搶了。"陸通本是個渾人,出去搶慣了,不管是誰,瞧見了便搶。
人都不敢惹他,因他天生來的力氣大,再也打他不過。這天本地有一位吳孝廉,家裡是財主,最好行善。
開著許多的店鋪。見陸通在他鋪子門口搶東西,吳孝廉就問:"什麼人?
好大膽!竟敢白晝打搶。把他揪住,拿片於送在衙門裡治罪!"旁有一位老者是好人,說:"吳大爺,你老人家不認得他。
他叫陸通,是個渾人。他家中孤兒老母,沒有養活。這個人雖然太渾,最孝母,搶了東西給他母親吃。
你老人家可以賙濟他,也是德行。"吳孝廉本是個善人。一聽陸通是個孝子,人人可敬。
叫陸透過來,說:"你姓什麼?"陸通說:"我姓陸叫通。"孝廉說;"你別搶了。
每天到德裕糧店取一吊錢,給你母子度日,好不好?"陸通說:"你一天給一吊錢,好小子!
"吳孝廉一聽,這倒不錯。施捨一吊錢,落一個好小子,倒不錯。知道陸通是個揮人,也不怪他。
陸通就每天拿一吊錢,買了吃的,先給母親吃,剩下的他全吃了。這天他吃完了飯,把家裡一條鐵棍,拿出山裡去遊玩。
正趕上有二十一家獵戶打圍,趕下許多的獐貓野鹿。陸通瞧見,他過去拿棍全給打死,挑起來就走。
眾獵戶趕到。大眾說:"我們撒下圍趕下來的野獸,黑漢你別給拿了走。
"陸通說:"不許爺爺拿去,你們搶罷,誰搶了去是誰的。"豬戶過來跟他動手,不是他的對手。
大眾無法,不要了。陸通把野獸挑著一賣。他不知值多少錢,給錢就賣。
把錢拿回家去,就不上糧店要那一吊錢。天天到山裡去打野獸,眾獵人都不敢惹他。
大眾一商量說:"陸通天天攪咱們。咱們跟他商量,每天給他一吊錢,叫他幫咱們打獵,省得他搶我們。
"這天又碰見陸通,跟他商量。一天給他一吊錢,叫他幫著打野獸,給眾獵戶分。
陸通也願意。一天拿一吊錢到家裡,給老母買吃的。這天他老孃死了,陸通回來,他也不懂。
見老孃在炕上躺著,也不說話。陸通就叫:"娘呀,吃飯罷。"街坊上過來一瞧,說:"你老孃死了!
"陸通說:"什麼叫死了?"街坊說:"死了,就不說話了,不吃東西啦。
你買一口棺材埋了。不然,擱兩天就臭了。"陸通說:"這叫做死了?
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買一口棺材埋去,不然擱兩天就臭了。"街坊說:"對了。
"陸透過去,把老孃背起來,往外就走。街坊說:"你上哪去?"陸通說;"上棺材鋪,瞧哪口棺材好,擱裡頭就得了。
"街坊說:"你真是個渾子!沒有揹著死屍滿街跑的。你擱下,你去找獵戶,叫他們買一口棺材埋了。
"陸通答應,到獵戶家去。大眾問:"你做什麼來了?"陸通說:"老孃死了,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了。
買一口棺材埋了。要不然,過兩天就臭了。我找你們給買棺材。"大眾一想;"這倒不錯,他是個孝子。
"內中就有好人說:"這是好事,咱們大家湊著買一口棺材,把他老孃給理了。
"陸通剩自己一個人,仍然幫眾人打獵。一天要一吊錢,這二十一家獵戶,都不願意,又不敢不給他。
這天內中有一個姓殷的,外號叫殷到底,說:"咱們每天給陸通一吊錢,冤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