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難怪面生得很,我是虛靜道長的兒子,今天熱的來探望他老人家,有勞小師傅幫我傳個話,說我有要事相告。“
小道童說:“不巧得很,虛靜和虛空二位師父進山採藥去了。”
“那他們什麼候回來?”張再景急切地問道
“這個嘛,我也說不準,他倆有時候一出去就是好幾天才回來,小道我也不敢問的。”小道童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過,虛靜師父好像早就知道你要來,給你留了一封信。”
“信在哪?快拿給我看看。”
小道童進去拿信,張再景仰頭望著三面青山,心裡喊道:父親,您到底在哪裡?沒有您不在身邊,兒子舉步維艱,兒子真的需要您的指點。
小道童將信遞給張再景,張再景默默展開信紙,只間上面寫著: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他沉思了片刻,仰天大笑,自言自語說:“父親,兒子明白你的意思了。”又對小道童說:“煩勞你好好侍奉二位師父,我告辭了。”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向山下走去。
一直在暗中觀察觀門口動靜的趙玉樹見張再景連門都沒有進,就原路返回,知道張炳善還是不肯見自己的兒子,看來老太爺出家的決心有多麼堅決,那麼講究吃穿用度的一個人說出家就出家了,住在這偏僻荒涼的大山中,憑藉幾間破茅草屋避風擋雨,生活缺衣少食的,她實在想不通老太爺圖的什麼?
她讓自己老吳趕緊追上張再景,要拉他上車,張再景擺擺手說:“你們先到山下等我,我想在這山路上走一走,清醒一下。”
趙玉樹說:“正好我也想下去走一走,呼吸一下山裡的新鮮空氣,這一天天的,在家裡快把我悶死了。”一邊說,一邊下了車,她讓老吳把車子開到山下等他們,她陪著丈夫一起走山路。
張再景從口袋裡掏出張炳善的信,給趙玉樹看,趙玉樹看完,疑惑地問:“老太爺這是什麼意思?我也算是讀過書的人,但是我得承認看不懂。”
張再景嘆了口氣說:“老太爺是勸我放下一切紛爭,好好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只有做好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才會變得強大無敵。”
趙玉樹似乎明白了些許,她說:“照這個說法,我們就不用和霍村長他們爭水了,任由芍藥圃的草藥都乾死,也不必跟郭大明相爭高低,老老實實賠錢給他,而且他要多少我們就賠多少,是這個意思吧?”
張再景皺了皺眉頭,說:“難怪人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呢,這兩件事不能同等對待。你想,民以食為天,霍家莊的莊稼若是乾死了,村民就要餓肚子,甚至會餓死人,對吧?而芍藥圃的草藥若是乾死了,我們頂多失去一季的收成,一方失去的是生命,一方失去的是錢財,孰重孰輕,你該分的清楚吧?”
趙玉樹點點頭,沒吭聲,張再景繼續說:“至於和郭大明的官司,我和桂心的想法一致,就是看王律師的本事了,若是他找到了證據,官司肯定是我們贏,若是他找不到證據,我們也不要責怪王律師,畢竟他已經盡力了,我們就大大方方地賠給郭大明一點錢,這又何妨呢?”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趙玉樹一眼說,“玉樹,你跟了我這些年,好日子沒過幾天,盡跟著我提心吊膽了,那晚解救老萬他們,差點把命都搭上,我心裡對你一直是很感激的,我爹孃當年為了讓我娶你,頗費了一番苦心,到現在我才明白二老的良苦用心。”
別看趙玉樹平時雷厲風行,風風火火的,骨子裡卻是個很容易被感動的女人,她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錘了丈夫一拳,說:“你今天是怎麼了?嘮叨起這些無聊的話來,差點把人家的眼淚引出來。”
一邊說,一邊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張再景拍了拍她的肩,算是安慰,繼續說:“今天在這裡咱先說好了,官司若是輸了誰都不許難過,表面上看我們陪了不該賠的錢,他郭大明得了不該得的錢,這次讓他的陰謀得逞了,難道下次他還會這麼幸運嗎?俗話說得好,自作孽不可活,總有一天,老天爺會收拾他,剛才看了爹的信,我心裡豁然開朗,得失都是瞬間的事情,只要守住我們的本心,任何外敵都打不倒我們。”
趙玉樹望著丈夫,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從老太爺那裡取到了什麼真經,原來就是讓不而已。你說的這些我倒是懂了,不就是兩個字嘛,捨得!兩千塊大洋的嫁妝我都扔給綁匪了,還有什麼不捨得的?芍藥圃的事情,我可以不跟霍家莊計較,可郭大明的事情,就這樣放過他,我的確咽不下這口氣。”
“我剛才說的是如果,並不是說這場官司我一定會輸。”
“是的,聽桂心說王律師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我們的關係肯定會贏,就算是輸了,我也認了,賠錢我也不心疼,我心疼的是你,只要你高興,我還有什麼舍不出去的?”
經趙玉樹這一說,輪到張再景感動了,他一把將妻子攬入懷中,說道:“玉樹,你真是我志同道合的好妻子,我張再景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趙玉樹第一次感受到丈夫的心真的和自己跳到了一個頻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