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是巧了,咱們還是本家呢,我也姓王,叫王朝林,王大夫,您在這兒幹了多少年了?”
王管理員遲疑了一會兒,回答:“時間不長,就一年。”
“呃,你也是剛來的呀,看你工作起來認真的態度,我還以為你在這裡幹了好多年呢。”
王管理員有些不高興了,說:“幹一年和幹很多年一樣態度都得認真。”
王律師一聽,知道這是個狷介之士,便不再多說,埋頭查起病案來。
一摞病案很快就查完了,裡面並沒有呂秀兒的病案,王律師感到納悶兒,難道呂秀兒真的沒有到醫院就過診?
他滿懷狐疑地離開了隆華醫院。
回到律師行,他越想越覺得這事有點蹊蹺。
難道鄭院長早已得到了訊息,故意將呂秀兒的病案藏了起來,想給張再景難堪,以報打擂比武失敗的一箭之仇?
可又一想,鄭院長堂堂的一個留英博士,不至於這麼小雞肚腸吧?再說了,都是同行,誰也難保以後不會遇到這樣的麻煩,鄭院長為了一己私利這麼做,以後在醫學界還會有朋友嗎?
思來想去,王律師決定在王管理員身上做文章。
王律師是土生土長的興州人,身邊的七大姑八大姨不說,就是同學朋友也有上百個,幹他們這一行的,最喜歡交朋友,朋友的親戚朋友,漸漸的也變成了他們的朋友。
他拿起電話,問了幾個朋友,有沒有人認識隆華醫院王姓病案管理員的?你還別說,還真讓他給打聽到了,他一個要好同學的表舅,姓邢,就在隆華醫院當大夫,和老王是幾十年的好朋友。
說起來這個老王啊,本來一位不錯的內科大夫,因為性格孤傲,整個醫院三四百個人,他只跟王朝林同學的老舅合得來。
別看隆華醫院只有三四百人,裡頭卻有不同的幫派。
以院長鄭家華為首的崇洋派,一味追捧英美的東西,好像英美的月亮都比中國的圓,治療任何疾病都得嚴格按照英美的標準。
還有一派是以內科主任張君建為首的保守派,認為國外的東西雖然好,但是在中國也會不服水土,給中國人治病,還得根據中國人的體質因地制宜,不能全搬全套外國的東西。
王大夫既沒有留洋經歷,也不想唯鄭家華的馬首是瞻,更不願意去捧張君建的臭腳,按說這樣的中立派日子也不難過,反正誰也不得罪,雖然沒人給他撐腰,但也沒人給他使絆子。
結果並非如此,因為不會來事兒,鄭家華和張君建都不待見他。
一年前,老病案管理員退休了,需要一個新的病案管理員,這個病案管理員必須得由臨床大夫擔任,這個工作可是醫院裡最沒有油水的活,誰都不願意幹,最後,這個名額落到了老王頭上,老王當然也不願意幹,但鄭家華毫不客氣地說:“不願意幹,那就另請高就吧。”
年過半百的老王,不想就這麼失去工作,只能委曲求全。
說實話,隆華醫院的確有呂秀兒的一份病案,恰恰是婦產科大夫寫的,記錄了呂秀兒已經胎停,需要患者住院,手術治療。
呂秀兒及其丈夫不遵醫囑,要求自行處理。
婦產科大夫怕將來出現糾紛,還讓患者家屬在病案上簽字,按了手印。
就在王律師到達病案室之前一小時,鄭院長走了進來,拿起近半個月的門診病案,扒拉了半天,從中取出呂秀兒的病案,就想拿走。
王大夫面無表情地說:“鄭院長,按照醫院的規定,任何人不能將患者的病案帶走,如果主管大夫需要修改病案,也得寫借條,這個規定可是你宣佈的。”
鄭家華乾笑了一聲,說:“不錯,是我宣佈的,病案我不帶走了,暫時收起來吧,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醫護人員。”
說完,將那份病案藏進了書櫥裡,並警告王大夫,“任何人來了,都不準出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