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反問,問得古韻豪臉紅脖子粗,他努力按捺住性子,對陳世棟說:“陳大夫,機會難得,你要好好把握呀,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雖說你是名校的高材生,畢竟沒有什麼名氣,看在同鄉的份兒上,姜副局長願意按照洋人醫院的薪水標準聘任你,這可是沒有先例的。”
陳世棟冷笑了一聲,說:“謝謝姜副局長的好意,抱歉的很,本人無意當這個外科主任。”
說著,將聘任書扔給了古韻豪。
古韻豪連忙接住聘任書,氣哼哼地說:“陳世棟,你不要不識抬舉,敬酒不吃吃罰酒。雖然你在省城大醫院當過大夫,可這裡是興州,這一畝三分地歸姜局長管,若是和他過不去,沒你的好果子吃。”
陳世棟滿不在乎地說:“好啊,讓他放馬過來吧,我就在這個小小的診所裡恭候他。”
古秘書見說服不了陳世棟,夾著皮包悻悻地走了。
回到家裡,陳世棟跟陳慈恩說起這位古韻豪,陳慈恩問他是不是個頭瘦高,長的尖嘴猴腮的一個人,說話帶著一股娘娘腔兒。
陳世棟有些詫異,明明陳慈恩不在場,她怎麼把古韻豪描述得栩栩如生?
陳慈恩說:“他就是谷嘉誠跟他小老婆生的大兒子,前兩年在省城讀了一個什麼學校,畢業以後,谷嘉誠花錢在興州市衛生局給他找了個差事,聽人說是給哪個局長當秘書。”
陳世棟罵道:“真是冤家路窄,原來這條看門狗是谷嘉誠的庶子,我說怎麼帶著一股邪氣呢。”
陳慈恩遞給他一杯茶,勸慰他說:“喝杯茶,消消氣,興州就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誰不認識誰呀?俗話說了,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也是我命裡該當的,老天爺懲罰我也就罷了,還帶累了你。”
陳世棟不服氣地說:“我還就不信了,這幫地頭蛇能把我怎樣?”
陳慈恩拍拍他的背,說:“咱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把這個不愉快的事忘了吧,我跟你商量點事兒,前些日子張家不是請我們吃飯了嗎?我想這兩天回請他們,抽空你問問張紫萸,看他們家人什麼時候有空來家裡坐坐。”
陳世棟說:“回請他們也是應該的,只是何必那麼麻煩呢,請他們到酒店裡吃,不是更省心嗎?”
陳慈恩又開始嘮叨起來,說什麼你們年輕人不懂規矩,請人到飯店裡吃飯不尊重人家,按照老規矩,重要的客人和親近的朋友,一定要請人到家裡吃飯。
陳世棟知道拗不過她,連說:“好吧,好吧,就依你說的辦,我明天給張紫萸打電話,一定把你的意思轉達到。”
張紫萸接到陳世棟的電話,解釋說:“我們一大家子人,一下子湊齊了也不容易,不是這個有事,就是那個有事,我回去跟媽商量一下,再給你們答覆。”
晚飯後,張紫萸挽著趙玉樹的胳膊說:“媽,我晚飯吃多了,咱們到後院裡溜達溜達,消消食好不好?”
張白薇伸伸舌頭,說:“什麼吃多了,晚飯我見你只喝了一碗粥,我看呀,散步是假,想和媽說悄悄話是真的。”
張紫萸笑道:“你不信,就跟我們一塊來呀。”
張白薇嘆了口氣說:“我哪有這個福氣呀?馬上就要畢業考試了,我還有很多功課沒有溫習呢,唉!一想到這些,我就頭疼,得了,我溫溫習功課了,你們快去吧。”
張紫萸挽著母親沿著後院的石子路,慢慢溜達著,趙玉樹問她是不是真有什麼事情要跟她商量?
張紫萸這才說起陳慈恩回請全家的事,趙玉樹說:“你陳姑母還是老輩人的做法,吃了人家的飯必定要回請,我小時候爹孃也是這樣。”
張紫萸問:“媽,你說我爹他能去嗎?”
趙玉樹搖搖頭說:“我感覺他未必肯去,你也知道,你爹最討厭吃飯應酬這件事,小時候因為不願意到一位親戚家裡吃飯,還被你爺爺揍了一頓。這幾年歲數也大了,越發的懶了,能推辭的飯局就都推掉了,實在推不掉的也是硬著頭皮去敷衍人家,這些年,你是不知道啊,他為此沒少得罪人,還是我私下裡跟人賠不是,請客送禮,才挽回些面子。”
張紫萸搖晃著趙玉樹的胳膊說:“媽,這些年真難為您了,咱們家幸虧有您的苦心經營,我們才過得這麼舒服。”
趙玉樹在張紫萸腦門上點了一指頭,說:“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也學得嘴皮滑溜了?”
“媽,您也別生我爹的氣,其實他心裡也念您的好,只是嘴巴說不出,他是那種天生不會甜言蜜語的人。”張紫萸替父親辯護說。
趙玉樹撇撇嘴說:“不是他天生不會說甜言蜜語,而是早年間都對人說盡了,對我就沒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