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芮卿掃了一眼,說:“這顏色、這質地都過時了,誰還穿這個?前幾天小櫻桃帶了一塊手錶,就一個指甲蓋那麼大小,戴在腕子上亮晶晶的,真好看,她說是從託人從上海帶過來的,要二十個大洋呢。”
老孟皺了皺眉頭,心想我一年忙到頭,不吃不喝的,也不過掙二十個大洋,多數都花在你身上了。不過是一塊手錶,又不是金子,憑什麼要二十塊大洋?手錶他暫時買不起,只好故意岔開話題說:“我看你臉上氣色不好,人也瘦了許多,別是真得了什麼病給耽擱了。”
胡芮卿懶洋洋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下面癢得厲害,總是忍不住想抓撓,一穿上厚重的戲服,站在臺上,那裡就癢得心煩意亂的,唱戲都忘詞了,我擔心,自個兒得的是那種病。”
老孟疑惑地問:“哪種病?”
“髒病,也叫花柳病。”說出這幾個字,胡芮卿的眼淚奪眶而出。
老孟一聽,吃了一驚。
琢磨了一會兒,他突然跳了起來,說:“這種病是傳人的,難不成我也得了?”
聽他這麼一說,胡芮卿哭得更厲害了,說:“好老孟,你快去找個大夫看看吧,有什麼好辦法,咱們都治一治。”
老孟轉念一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起碼死不了人,不如回家找何山給他們配點小藥,抹巴抹巴,也許就好了。
想到在這裡,他摟著胡芮卿安慰說:“好寶貝兒,沒什麼大不了的,都包在老孟身上了,我這就回去弄藥。”
何山聽他一說,嚇了一跳,問道:“老孟叔,你又招惹誰了?怎麼讓我配這種藥?”
老夢尷尬地解釋:“嗯,不是我,我也是給別人幫忙,你也別問是誰了,給我配幾副就是了,錢我一分不少的給你。”
“老孟叔,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治這種病的藥,我不會配。”
老孟也不敢到玉興堂去找張再景。
趁著大堂裡沒人的時候,他小聲問老曲:“曲師傅,你配過治花柳病的藥沒有?”
老曲笑道:“我這半輩子配的藥,摞起來也有你幾十個高了,還從來不曾配過這種藥。”
老孟聽了,囧在那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看到老孟一臉的尷尬,老曲收起笑容,給他指點說:“老孟,你上街上去看看,滿牆的小廣告,十有八九都是治療這種病的。”
老孟搖搖頭說:“我是個睜眼瞎,你不知道咋的?又來難為我。”
看到老孟難過得快哭了。
老曲連忙告訴他,出了裕興堂向北不遠,在興河邊上,就有一家專門治療花柳病的診所,老闆外號叫李大牙。
老孟來到李大牙的診所。
推門進去,看見李大牙正拿著一根草棍剔牙,難怪叫他李大牙,一口牙齒的確不小。
老孟說明了來意,李大牙將草棍一扔,說:“你來找我,算是找著了,治療這種病,我是十拿九穩。”
說著,將幾個小藥包扔在櫃上,說:“五百塊錢。”
老孟吃了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句:“多少錢?”
李大牙重複了一遍,說:“五百塊,現大洋的話,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