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在她面前的男人,抬手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女孩,神情沮喪極了。她難過,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那個人對她的重要性,他怎會不知。他們是舞蹈精靈,是靈魂伴侶,是親密無間、不可分割的共同體,他的離開,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她會難過、會傷心、會流淚,都是正常的,她需要時間來接受現實,這個過程痛苦且煎熬。
還好她沒事,他很欣慰,幸運是眷顧她的,他的未央沒事。“對不起,未央,我盡力了,沒能完成你的囑託,抱歉。”女孩早已哭成淚人,那些不甘的拳頭如數打在葉南軒身上,他紋絲未動,任由她發洩情緒。
她的難過,是難過失去一個合作默契的舞伴,還是難過失去一個戀人。如果,江未央的眼淚是為了自己而流,哪怕逝去的那人是自己,他都甘願。只因,那個人被她放在心尖,她會難過、傷心,是因為在乎。他真的好嫉妒這種被在乎的感覺,他嫉妒的要發狂。
葉南軒問心無愧,他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對於李逢睿的救治,他真的拼盡全力,可他沒有回天乏術,不能救活生命力極低的他。他是葉南軒第一個死在手術檯上的病人,他懊惱、自責,可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他真的做了一個醫生該做的、能做的。
生死由天不由人,自有各自的命數,可能李逢睿是個不受上帝眷顧的倒黴蛋,美好生活朝他開啟大門,他卻臨時止步在門外。願在天堂的他,能一切順遂。
未央因為傷心過度,暈倒在葉南軒懷抱裡,緊緊攬著她,生怕她有任何的閃失。他不在了,未央就這麼難過嗎?他會照顧好她的,就看未央願不願意了。抱未央回到病房,安頓好她,葉南軒一時情起,深情的閉上眼眸,落下溫柔的一吻,在她的額頭。“未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未央,我愛你。”
也只有此刻,屬於他們的空間裡,他才敢袒露心聲,可她卻不知。她可知,這些年,他一直深愛的女孩,就在他眼前,就在身邊,可他卻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他怕說出來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還不如現在這樣,自在灑脫。讓他獨自承受痛苦就好,只要她開心、幸福,他真的無所謂。
病房外有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復又悄無聲息的離開,沒驚動任何人,也沒人知道她來過。
未央清醒後,整個人變得很沉默,就喜歡一個人待著,像一具沒有感官的空殼,只剩行屍走肉的靈魂在支撐這具軀體。
李逢睿追悼會的那天,未央換上黑色的衣衫,表示對死者的尊敬。葉南軒陪她一同前往,未央戴著一副墨鏡,遮住眼睛和半張臉的神情,越發神秘不可親近。
失去親人,他們該多難過,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感受不切身體會一次,是無法理解他們的這種痛。可失去愛人,那種痛也與他們感同身受,李家人知曉車禍起因後果,便對未央不待見。如果,李逢睿不是護著她,可能丟失性命的那個人就該是她。
一見到未央,他們便想到失去孩子和家人的痛苦,心間憤憤不平,越發不待見未央。李家人並未對未央好言好語,話里加槍帶藥的火藥味兒十足,她都默不吭聲的接受,並未有任何的回應。
見到未央受委屈,他怎麼能忍受,想與他們爭辯幾句,被她拉住。未央搖搖頭,並不想節外生枝,此刻她選擇忍氣吞聲。他應該在天堂看著他們吧,她怎能讓他走的不安生。淚順著臉龐,悄悄在臉上任行,可她固執的倔強,特別惹人憐。
人群都散開後,李逢睿的墓前,葉南軒陪她一同站立。未央的背一直站的筆挺,可葉南軒感覺的出,她偽裝的堅強,強裝的鎮定,在他的面前,潰不成軍。未央跌坐在墓前,頭靠在碑前,淚水順著臉龐滑落,不加任何掩飾。
或許,未央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葉南軒悄悄的退開了,他們需要最後的道別。未來,可期,他會用餘生,好好守護他愛的女孩,絕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