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恭聲回道:“興安侯府清譽不再,秦姑娘受人非議,此生再難為正室。”
“你既然知曉,又為何說那般的話。”
李澈冷了一雙鳳眸:“侯府世代忠良,為保我大胤疆土,十數名男兒戰死疆場,導致如今人丁凋零,難道孤要因為一己之私,讓他們清譽毀於一旦?!如此,孤與李翰又有何區別?!”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重了,韓愈站起身來,朝李澈作揖行禮,沉聲道:“屬下失了本心,還望殿下恕罪。”
李澈一揮衣袖,冷聲道:“行了,此事莫要再提,再者,依著殷老夫人對秦婠的疼愛,孤若是當真那般做了,就算她明著不敢,心裡也定是要記恨於孤,於孤更為不利。”
韓愈心服口服,再次躬身行禮:“殿下深謀遠慮,屬下自愧不如。”
“韓先生過謙了。”李澈看著他:“依著先生之能,又怎會想不到其中關鍵,不過是先生在試探於孤罷了。”
韓愈聞言,略略垂了眼眸不語。
如今大胤看似國泰民安,實則卻是風雨飄搖。
承德帝本就碌碌無為,到了晚年更是沉溺酒色,朝政早已被皇后一族把持。
李澈乃是先皇后所出,並非皇后陸氏親生,為了麻痺皇后一族,他雖貴為太子,卻也不得不擺出了溫潤可欺的姿態,蟄伏下來徐徐圖之。
好在承德帝雖已昏聵,但對嫡庶正統之事頗為堅持,這才給了李澈一線生機。
如今陸氏大權在握,朝中皆是爪牙,陸皇后所出之子李翰,行事乖張橫行無忌,若不是有陸皇后和陸家攔著,只怕他比承德帝更為荒誕。
韓愈乃是兩科狀元,文武雙全,也曾滿腔抱負入朝為官,然而僅僅三載便徹底心灰意冷,辭官而去,從此隱姓埋名寄情山水。
直到幾年前,李澈找到了他。
韓愈雖被李澈說動,入了太子府當了幕僚,又接管了太子府上下之事,但心中終究還是擔憂,李澈不過是走投無路,這才擺出了那翻高潔的姿態來,其內心與承德帝和李翰,並無詫異。
故而,他這才會貌似在不經意間,試探李澈。
對此李澈亦是心知肚明,他看向韓愈道:“孤不怕韓先生試探,但比起試探,孤更希望看到韓先生的真才實學。”
一句話說的韓愈羞愧不已,當即拱手道:“屬下真心知錯。”
李澈聞言也不再多言,端起茶盞對青雷道:“除了此事,侯府可還有旁事?”
青雷躬身接著回稟,他將秦婠早間請了牙婆進府,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然後道:“秦姑娘身邊如今只有兩個大丫鬟,大丫鬟之位尚缺其二,殷老夫人發了話,侯府上下丫鬟皆由秦姑娘挑選,若是未曾瞧見中意的,可從府外購買 。”
聽了這話,韓愈頓時笑了。
他以忘了先前羞愧,笑著對李澈道:“殷老夫人這是在試探殿下。”
李澈聞言皺眉:“哦?此話何講?”
韓愈笑著道:“侯府上下婢女有數十人,從中挑選兩個好的易如反掌,可殷老夫人卻允秦姑娘從外採買。秦姑娘已經及䈂,所購婢女年歲定然不小,即便來歷清楚但脾性已經成型,又怎比的上知根知底的侯府婢女?”
“殷老夫人這般做,看似寵溺秦姑娘,實則在試探殿下對秦姑娘,到底有沒有情意,這情意又有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