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市一中德育三樓辦公室。
由於配給的教育資源和待遇優厚,一中的班主任都有獨自一個人的辦公室,一是表現出優渥的條件,二也是考慮到班主任經常會叫學生談話,分配一個單獨的辦公室,事情會好處理得多。
劉丹丹有些頭疼地看著面前的學生,張徹無所謂地站在那裡,絲毫沒有單獨面對班主任的覺悟。週五下午只有兩節課,四點多就放學了,劉丹丹單獨把他留了下來。
今天的劉丹丹穿著一件黑色的小西裝,面料絲滑柔軟,做工考究,裡面是白色的皺領襯衫,因為面料稍薄,不是那種可以脫了外套也能穿的型別,胸前就有著千層皺的領子,用以遮擋走光和透視之類的問題。這種花邊領子的衣裙和泳衣,一般是用來掩飾胸部的不足,不過眼前的女人顯然沒這方面的憂慮,千層皺的領子被她豐滿飽滿的****高高頂起一層層,隨著呼吸而略有些起伏。小巧的腰肢上,由於坐起的肩膀沒有放鬆,小西裝自然而然地提了起來,露出一點裡面的白色襯衫,和若有若無的肉色。下身黑色的套裙裡,棉質的打底褲包裹著渾圓的臀線和修長的雙腿,下滑的柔軟曲線盡數斂進了高跟鞋末端。
“往哪看呢!”
劉丹丹柳眉倒豎,她過去三年不是沒帶過調皮的男生,也知道他們青春發矇的年紀,甚至有把小黃書帶學校來傳閱的,這時候就要嚴肅面色,用被抓到的羞恥徹底讓他們的這種念頭熄滅。
“能往哪兒看,這裡就咱們兩個人,不看你難道我看空氣,到時候你又說我不尊重老師了。”張徹沒有在意,站得鬆鬆垮垮的,想打呵欠。這幾天早上要跟著李思婷一起上學,中午又沒午睡,他稍微有點乏。
“你就是這麼尊重我的?跟老師要規規矩矩站好,恭恭敬敬說話,昨天李老師說你不做語文作業,你不就用文言文跟他頂起來了,那文言文裡,《送東陽馬生序》是怎麼說的?‘餘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這雖然是初二的課文,看你出口成章,也早就背過了吧?人家是怎麼對待老師的?”
劉丹丹功課做得很足,她是數學教師,背起初二的課文,也是張口就來,毫不費力。
“那是傳道授業的人生老師,像顏回子路那樣的,得跟著孔子學多少年,跟學校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販賣知識的老師可不同。”他沒太在意地頂嘴,反正高調的印象已經留下了,不如就趁此機會徹底讓劉丹丹認識到他的本質,放棄管教他的想法。
“你說什麼?!”劉丹丹一拍書桌,雙目圓睜,聲音大了起來,胸前的花領隨著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得更劇烈了。她原本只以為張徹是個不服從管教不愛做作業的男生,這兩天被任課老師反映,又被林安琪告狀,才抓他來教育一下,沒想到這是根本路子出了問題,不把他好好扭正過來可不行。
張徹看勢頭有些不對,現在跟後世不同,有些老師還是比較有師德,富有責任感的,他苦惱地揉了揉搔搔後腦勺,早知道當初分班的時候應該去調劑一下,找個最垃圾的班級算了,最好是老師懶得管,學生無法無天那種。
“劉老師,實話告訴您,您應該也查到了,我跟平常孩子不一樣,今年只有十歲,曾經是二年級直接跳到了六年級,就這樣還拿了第一,現在的功課對我而言,真沒有什麼做的必要。我每天練琴書法還要花不少時間,有空的時候還可以隨便做點兒作業,但你們這樣一套套週報試卷什麼的,我真完成不了。”
他想了想,一臉誠懇道。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誠意,劉丹丹面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你的履歷我特意瞭解過,話是這麼說,但你這個年紀,還不知道許多事情的重要性,重複的作業練習是有必要的,基礎都打得不牢,怎麼能攀向高峰呢,還有,有人經常向我反映,你上課不聽課,盡看些其他書,還時常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著她頓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道,“看過《傷仲永》吧?難道你今後也想變成那樣,泯然眾人矣的人?”
那個經常反映的人,多半就是林安琪了,這幾天她一直對自己橫眉冷眼,把魯迅那句詩的形態學得活靈活現。
對方既然擺出年紀和閱歷優勢來壓人,那麼純講道理已經講不通了,只有拿出解決辦法來,他規規矩矩站好,用滿帶著真誠的語氣商量道:“這樣吧,每個月不是有月考麼,我每次月考保證年級第一,就不用做作業,可以吧?”
不是張徹狂妄,他怎麼說也是經歷過高考,平均水平在一本線上下浮動的人,這一世的基礎更好,學習覺悟也不是上輩子那種玩一天學一會兒的態度能比的,就區區的初中知識,數學剛入函式大門的門檻,物理也就牛頓三定律的入門力學和以歐姆定律為核心的入門電學,化學元素週期表的諧音歌他現在還會背,配價方面稍微複習一下就行了。政治完全是思想品德課,只要不是故意的或者傻子,基本都不會選錯,史地兩門背誦科,難度和資訊量跟高中比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語文和英語就更不必說了。
起碼也得等到高中,數列和圓錐曲線方程內容開始,理科的深度開始暴走,文科呈分門別類發展,政治構體系,歷史說意義,地理描洋流,這時候他坐飛機般的成績才會下來,將時間較多地分配在學習上。
“不行!你還跟我談條件,作業都不做,像什麼學生!再不然就把家長請來,或者我親自去你家家訪。”劉丹丹斷然拒絕,她再如何說也是三年班主任當過來,面前這小子絲毫不顧自己的威嚴面子,竟然還跟她談判起來。
張徹面上的柔和也斂了下來,好話說遍,還是這樣一個結果。對他來說,重生後到前世死的那段時間,每分每秒都應該是珍貴的,自己現在沒有做什麼事情,是限於年紀,也正好用來惡補技能,誰要逼他浪費時間,就是謀財害命。
“隨便你,不瞞您說,我爹就是開網咖的,您大概深惡痛絕的那些壞學生,我們都靠吸他們的血活著,您要是正義感多得沒處宣洩,大可以來九天網咖,我們好好談談教育問題。”
張徹笑了笑,淡漠地說完,轉身就走了,出門後還禮貌地輕輕關上了門。
劉丹丹臉色陰沉得都要滴下水來,面前的學生之成熟與難纏,已經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她教育工作中遇到過不少難題,但張徹無疑成了最大那座山。
再大的山,也是要翻過去的。
她收拾起教材,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