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遊若若的意思，他腦子也算是被驢踢了，知曉是知曉，怎麼應對和處理，卻是另一回事。
腦子裡已經轉過了許多念頭，但她這番氣勢洶洶而來，想必一定是有把握的，於是乾脆放棄，嘆了口氣：“你想說什麼？”
見他這麼幹脆就承認，遊若若反倒一愣，接著咬牙切齒：“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但好不容易當上了學生會副會長，不為班級謀福利就算了，連你自己的事都不關心？！”
她這話似乎有許多意思，張徹沒有選擇直面她的質問，微微皺起眉頭：“簡單說說。”
“我是去查詢下一次比賽對手的，結果到了學生會，認識的學姐都不在，本來想著報你的名字能好用一些，誰知道那個人的態度更惡劣了三分。後來我去問學姐，才知道你掛個虛職又不做事，本來就得罪了另一個副會長，還在外面打架，跟體育社長槓上，他是高二的人，認識的人本來就比你多，這誰還能待見你啊？別說籃球賽程上咱們吃虧，下次直接對上了最強的十五班，就算是許景騰放話說要打你，身為學生會的副會長，被這樣威脅，你看他們哪個不是冷眼旁觀的？”
她氣得牙癢癢，見面前人還是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更是想狠狠揍他幾拳。
蟪蛄不曉春秋，燕雀安知鴻鵠？一個學校裡竟然也有這許多破事兒，他仔細想想，自己不過是不想平白受辱，活得稍微自在了些，便是被他找上了班級，也沒有挑釁囂張過什麼。他的眼界決定了，早已不屑跟這些高中生糾纏什麼，沒想到打蛇隨棍上，倒還反受其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過是因為燕語霖找上門來敘了箇舊而已，只是他兩方不願低頭，不願對燕語霖低頭，更不屑對許景騰低頭，才造成了這個結局。
重生一次，還要這樣唯唯諾諾四處忍耐嗎？
張徹搖了搖頭，輕聲嘆息，認真對她道：“這事兒你別管了，我自己解決。”
“你解決什麼啊？現在學生會、朝陽社都站在你對面！就算你的作文在文學社得了些人的喜歡，他們也沒人會出頭為你做什麼！”
遊若若看他樣子更是氣急……上週五的籃球賽，能那樣全程沒有風波地順利結束，本來就是她……
“你想得太嚴重了。”張徹面色淡然，語氣冷靜，“世界上任何一個組織都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如何團結的整體，內部仍然有互相傾軋，不同黨爭，出賣利益，背叛集體的人，他們又哪裡配站在我對面？不過是抱團取暖罷了。”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學校有公開庇護他們嗎？沒有吧，不然我現在就被拉出去狠揍一頓了。我的名聲真的有那麼差嗎？沒有吧，不過是被某些人不待見，說我囂張、瀆職、懶散罷了。考試成績和我的文章都擺在那裡，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眾口鑠金的，何況他們還不夠人數。我的體育很好、成績也不錯、身手馬馬虎虎過得去，也還算多才多藝有點兒小特長。他們又有什麼？人多？一幫烏合之眾，小毛孩高中生，正面來我不怕，就想著些小手段，又能做什麼呢？無非是背後說說我壞話，團結些人來抵制我，找點兒小混混準備下黑手，一旦打不過就回家哭著叫爸爸幫忙。之前只是沒怎麼在乎，哪兒至於真被他們給逼出學校去。”
事實上，高中生的手段，還真沒被他放到心裡去。小時候多方面涉獵成長，就是不希望出現短板，高中生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就算是氣急跳牆拿刀子捅他，張徹也有自信可以奪刀反殺之，哪兒能真的捉襟見肘。至於他們幕後的家長……成年人固然更有手段，但也更有制約，縱是燕芷蘭他老子，張徹露出獠牙想死命一搏的話，也不會怕，何況乎他？
兄妹……
想起二師兄上次帶著自己去見的那個中年人，張徹冷笑了聲，不再多言語了。
經他一提點，遊若若也覺得自己確實想得過於嚴重，只是看他那副樣子，又實在忍不住打擊他：“哼，你就小看別人吧，到時候吃了虧被揍慘了才知道呢。”
“班長，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張徹哭笑不得，似乎從來就沒從她這兒收穫過溫言細語的鼓勵。
座位已經調換完成，同學們起身開始搬動桌椅，遊若若臉撇到一邊去，卻是不再理他了。
……
第二節課要講解試卷，張徹領到卷子後看了看自己錯的那些題，基本歸納反省了一下，還是精力不夠，沒有複習過來的方面，錯誤的幾乎都是模稜兩可的知識點，如果能把時間多放一些在學習上，應該都是可以彌補過來的。
確定了不是自己智力有問題，他放心了許多，試卷講解也就可聽可不聽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告假一聲，在遊若若的慍怒目光下，離開教室去了學生會。
沒辦法，成績好總會有許多特權，當學霸的就是能享受到老師的寬厚待遇，畢竟這與他們的績效有關，優秀的人本就應該享受到更多的資源。
“你來了。”
會長辦公室，燕芷蘭正靠在窗邊，捧著一杯清茶，嫋娜的熱氣升騰而起，是冬天為數不多的暖意。
想著今天是週一，他可能會來學生會，臨時起意，處理完工作後她便靠在窗臺發了會兒呆，果然夜色中看到他從小徑處晃晃悠悠過來的身影。
“恩。”
想了想，上週五才與她分別，有些想說的，又沒有什麼想說的，頓了片刻，他輕嗯道，面色在白色的燈光下卻溫和許多。
“考得很不錯哦，成績我看了，還擔心小時候你那麼聰明卻貪玩，變成另一個方仲永。”
她的唇邊泛起調皮的笑意，少女腦後的頭髮高起，梳成兩個麻花辮，卻露出白皙漂亮的脖頸，搭配黑白的制式校服，文雅嫻靜的少女氣質不露自顯。
姐姐越大越像妹妹，妹妹越大越像姐姐。
張徹心頭突然湧起這樣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