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河路的夜景一向不錯,初夏之際,許多散步的行人也最愛往這邊漫步。張徹倚靠在欄杆上,望著湛江來回翻滾的黑色浪花,河對岸未開發的地區,一片森色在夜色中有些發冷,他手裡拿著電話,面色怔怔,顯然已是發呆了許久。
“找我什麼事?”
燈火迷濛的江邊沿道上,緩緩行來黑色勁裝的青年,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黑色緊身牛仔褲,上身外套交雜著皮質面料和金屬掛飾,內裡也是通黑的背心和強健的肌骨,乾脆利落的簡短髮型,眉宇間略有傷痕,走過來後就站在了他旁邊,也倚靠在欄杆上,仰頭望天,點燃了一根香菸,顯得頹廢又憊懶。
“最近過得怎麼樣,混出名堂了嗎?”
張徹側過腦袋,面色平靜掃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繼續將視線投向無限翻滾的浪潮中。
“勉強還行,白陽天死了,說是自殺,趙小言跟王虎怎麼可能相信?他們那麼乖,底下又有些人,我當然不會太慘。”
王凱深吸了一口,鼻子裡噴出菸圈兒,嘴巴卻不停嚼巴著濾嘴,咧嘴朝他笑了一下,把煙桿子吐了出去。
“銀月灣那邊,有個地下賭場,去搪過水沒?”
“怎麼,你對這個有興趣?那老闆雖然沒白陽天厲害,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我就單純問問,你有沒有去過那天搪水?”
張徹轉過頭來,眸子黑白分明,對著他的眼睛看了一眼,輕輕說道。
王凱沒說話,又點了根菸,同時點了點頭。
“賭徒見過嗎?傾家蕩產的,怎麼治?”
“黃賭毒,這三樣兒入魔了的,我都打過交道。賭癮比毒癮輕,但也輕不到哪兒去,有的人砍手指可以治,有的人砍手可以治,大多數人,爛到心眼兒去了,沒法兒治。”
他煙叼在嘴裡,也不吸,就這麼看著它們靜靜地燃燒,視線集中在火星上,一點一點移動。
“後來呢?”
“後來?哪兒有什麼後來……有逼著自己老婆出去接客的,有寫個板子帶兒女白天出去乞討的,最後身邊就啥人都沒了,要麼跑了要麼死了,他自個兒也就沒後來了……運氣好的能多活幾年,犯事兒進監牢的還好點兒,能活得更久些。”
“……”張徹沉默了會兒,沒說話。
“怎麼,身邊有人陷進去了?”王凱看他的樣子,聯絡這些問題大概也能猜到什麼事兒,聳了聳肩輕佻笑道,“沒傾家蕩產的,家裡沒因此死人的,都還好說,指不定就幡然醒悟了。但如果這兩樣兒都發生了,還跑去賭,想方設法弄錢的,你還是離這種人遠點兒,他纏上你就是灘爛泥,這種人,越兇惡越無情才越能讓他害怕,不然比老賴更可怕,生老病死,你都甩不脫的。”
張徹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湛江,沒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