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兩人見三車道由雪糕桶隔成了單車道,遠方還有紅藍相間的警燈閃爍。張凱緩慢降速,稍近以後才看到六名身穿防護服、脖下挎著步槍的軍人,三人一排站在道路兩邊,前方道路被巨型輪胎和沙包阻隔。旁邊綠化帶兩兩一排停滿了車,另外一邊是幾頂大帳篷。
張凱停下車。迎面走來一名軍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你好,同志,請下車接受檢查!”
這語氣不容質疑,厚厚的防護罩遮住了軍人的表情。張凱和胖子趕忙下了車,胖子笑咪咪的迎了上去:
“老哥,見到你們真是太高興了!咱倆沒有被感染的,俺們可是良好市民,正準備回老家呢。”
“現在是特別時期,還請二位見諒,蓉都已經隔離,現在不能出城!請放心,我們會保護大家的安全。車鑰匙請留在車內,不要帶任何物品,我們會統一保管。”軍人說完就吩咐旁邊計程車兵,帶二人去帳篷接受檢查。
兩人到帳篷後,那名士兵就回崗位上了。帳篷內的空間看起來不大,可能是因為有一半被隔成了幾個單間。篷內還有兩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兩名醫療人員。
先登記了身份資訊後,軍人和醫療員帶著二人走進單間,分別進行檢查——脫光衣服後,仔細檢視身體每一處面板,張凱和胖子爬鐵門時,手上都被掛出小傷,這些都沒能逃過醫療人員的法眼。張凱正想解釋什麼,醫療員不等對方開口便說道:
“同志!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我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你這傷口面積小,屬於輕微級別。”
檢查完畢後醫療員拿給他們一套衣服、口罩和一個胸牌,衣服只是普通的長袖長褲,藍白條紋像極了病號服。
胸牌上寫著名字、當天日期和一個大大的“6”字,醫療員也給出瞭解釋,說他倆屬於輕度輕傷,所以是6號級別,也就是最低階別——1是高度重傷、2是中度重傷、3是輕度重傷、4是高度輕傷、5是中度輕傷、6是輕度輕傷,0是無傷口。
兩人換好衣服後被帶到另外一個帳篷,門口依舊站著一名手握步槍的軍人,帳篷內已有十來人。軍人讓他們在此等候,晚點會有統一安排。兩人見到這麼多活著的同類,頓時又來了精神。胖子走上去同一位盤腿而坐的青年搭訕:
“嘿,哥們,你是哪兒過來的呀?”
青年紅著雙眼看了看胖子才低聲道:
“我是……我從華陽來的,就剩我一個人了,喇叭裡聽說這邊有國家救援隊,我就來了。哎……我家裡人一個都沒逃出來。”青年說完後又埋頭抽泣。
胖子安慰了幾句,就回到張凱身邊坐下說:
“老張現在看來回不成家了啊,我們怎麼不知道這有救援隊?也沒收到通知?”
張凱稍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後,才回說道:
“現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跟著去吧,有救援隊總歸是安全的,實在不行咱……”張凱悄悄給胖子使了個眼色。
兩人靠背坐著,看著帳篷內沮喪的逃難者,不是失去父母的子女、就是失去子女的父母。兩人覺得自己的經歷和他們相比起來要好的太多,也不忍再去打擾。
約摸一小時後,一名身穿藍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同軍人一起帶著眾人回到馬路上,此時路邊正停著一輛軍綠色大巴車,載客數23人,眾人紛紛上車,身穿藍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和軍人最後登車,隨後車輛啟動。
據工作人員介紹,一行人是要行駛一個鐘頭,到第13集團軍某個陸航團的駐地。一路上走的全是小路,也不知道是哪兒,路面坑坑窪窪的,要不是這次疫情恐怕沒人知道蓉都還有這麼一條路吧。
一個多小時後,大巴車停在軍區大門。☆長方形紅色石雕上篆刻著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大門上掛著的一顆火紅色五角星裡寫著“八一”二字,左右兩邊肅立著白色牌匾,整個軍區大門看起來莊嚴而又雄偉,眾人內心瞬間充滿了敬畏!☆
旁邊站崗計程車兵開啟收縮門,眾人跟著車內的軍人走進大門。眼前左右兩邊的綠化帶,此時全搭滿了大小統一的軍綠色帳篷,正對著的是一棟十來層的大樓,上面拉著幾排橫幅:
——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
——虧了我一人,幸福十億人
——…………
最下邊還拉著最大的紅布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