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她久了,慢慢習慣有她存在的感覺,就像長久存在於黑夜,抬頭望那始終未曾變的月。
羽翎黑衣斗笠,身形如薄刃般穿梭於陋巷交織的昏暗之中,他雙肩上落著天際搖搖欲墜的雪,小臂從手腕開始便纏著三圈不明所以的繃帶,表情雖然平靜卻顯得極為用力。
他不知道彼岸是怎麼修繕自己身份得,但如今的羽翎顯然不會被這些緣所糾纏,他自我認定的身份會打破劇本強加下來的因果。
當然,黑衣斗笠此刻更加確信得,是逐明之眼不會拖後腿。
現在雙方之間處於一種默契的信任,羽翎是彼岸的魚餌,逐明之眼要做的則是在魚上鉤之前為他提供助力。在如今的關頭,破壞黑衣少年的計劃並不會有明顯的收益。
尤其是這魚餌試圖回到秋裳這條在灼羽之中僅有冰山一角的龐然大物身邊。
當真就信任?
羽翎可以毫無遲疑得踹開第五門檻,它可以用最後的爆裂焚燬自己的存在感,但對於曾經的祖境、方漠懷刺而言,這是底牌,他可以藉此得到更多。
比如現在,去看秋裳一眼。
斗笠少年從尋思到有願望,這重大轉變只是因為在視窗時他感受到了自己可以掌握的力量。
而掌燈得出現便是將這力量上限從無窮壓制到一個座標系點上,這是羽翎之所以選擇走影衛道路的原因。
至於逐明之眼為何選擇打壓後再配合,便是出於它核心的訴求點,令君香,軒禪。
不過宸恢真得好交流嗎?如今這沒有牽掛的陰影殺手,並不會被莫名其妙的事件所要挾,它斬斷了自己回到光明的路,羽翎當真還會承認以前的關係?
假如是念都賢者時期,“他”是重要得,不夜城時期自己的劇本也是先驅;
羽翎可以胡鬧,可以肆意妄為,但他始終堅守著自己的底限,並沒有無端得去造成影響。
可現在的宸恢,尤其是解決完耀斑這個定時炸彈之後,他已經不會再關係而綁架選擇。
就像斗笠之下用陰影遮住的面容,黑衣少年摸索著一團淡黃色的黏菌,讓它們慢慢爬在自己的面頰之上。
踏雪無痕,走在不夜城戰區,羽翎並不認路。
七星城作為老城區,它的破敗、古老沉澱下來了獨特的文化,這裡面的遺老遺少有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
由於跟外界的接觸變少,這裡的人際交往趨於穩定,既不創新也沒有尚古,鄰里關係開始溫和。
在這樣的文化圈子中,離開了老城區你可能適應不了新的環境,居民之間有了種類似於血緣的羈絆。
老城區人口龐大,修修補補,“更新換代”是很少用到的詞彙,它們用自己的時間與外界構築了一道深厚的隔閡,裡面得不出去,外界也進不來,很多心知肚明的潛規則構成了獨特的社會面貌。
羽翎勁身於雪夜,在這個女性主導的社會他能感受到很多適可而止的慾望。
——有界靈族推波助瀾,性別對立在老城區是既敏感又時尚的問題,茶餘飯後都能掛在嘴上,但沒有任何人試圖去解決這種頑固的資源傾斜問題。
偏見跟慾望一樣,它無孔不入,由它編織的視界就像是金幣,會慢慢得形成質變。
大雪,打傘。
黑衣少年身板尋常,但在蠱夜族中看著略顯壯碩。
羽翎擁有過魁梧的身材,但那是需要保持住得,顯然他並沒有這樣的心情,與黑夜中,他儘量得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傘是一把純黑色的竹製厚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