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記不起來這些。”羽翎緊握柚箕的手掌,那雙蒼老的臂膀仍舊有力,它撐起了一座城的脊樑。
“不必著急。你的過去是你的過去,但你的未來卻是書院的未來。輕信是要付出代價得,我想你給我一個教訓。”老者笑呵呵道,“放手去做吧,有我承擔呢。”
羽翎很沉默,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樣的場景,可他在契約星沒有許可權,他無能為力。
“好了。書院散漫慣了,沒有規矩,也鮮少有禮儀。我們書院就是一支作戰部隊,為邊疆駐守一段時間,就此為止了。”
長者咳嗽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良久才緩過勁來,吸了口氣:“成朝,你瞭解過大魏嗎。”
“……,不記得。”羽翎沉悶。
“是嗎,這樣也好。”柚箕緩緩頷首,展開話題:“作為曾經的偉大文明,它和聶都並稱,是少年的國度。三千年吶,我永遠懷念那好看的顏色。”老者有些激動,他突然好想仰天長嘯,包含的熱淚滾滾滴下,有些難以自控。
在天驕眼中,這世上只有三種邦國,西楚,大魏,還有聶都。
西楚往烈,行事原則性極強,此後血裔孤單,一人稱楚,一人成軍,那年滅國天驕肝腸寸斷。
大魏鐵血,不屑陰謀,它們用最純真的美詮釋著文明的意義,魏國大統領身隕之後令君親自配花祭拜,說懷念那一聲猖獗的怒吼,想聽那一句狂得沒邊的豪言,大魏覆滅之後天驕才醒悟,灼羽沒救了,內部生蛆的世界早該毀了。
聶都和善,四海承平、民生為重,當年最美的風景在那,最美的少年在那,見過大愛無疆,靜候過壯麗自然,那是天驕最愛的歸隱之地,可它擋不過貪婪,那一年霖昶投筆從戎,聶都三次遷墳,那是天驕第一次下凡大開殺戒。
此後,凡少年大多橫蒼渡江。
如今回想起故國,柚箕仍舊如孩童一般天真。
他有楚地血脈,母親是楚人,他就是楚人,所以他一直潔身自好,君子慎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無言面對胸口前爆裂的桀驁不馴。
大魏任職,秦山書院立在邊疆;書生提劍,那是聶都的浪漫,時年統領下山,他方才得知什麼是絕代風華!
楚女勝男兒,柚箕很久沒有這般失態了,就算其它首席來,他最多也就是欣喜若狂,但懷刺,讓他熱淚盈眶。
“我夢見過聶都,鬼方面具的雄偉,也是我夢中少見得。”察覺到柚箕的失態,白衣說了一句自己的感受,老者輕輕垂首,嘆道:“是矣!鬼方是書生的面具。可惜傳承斷了,記載久遠,好似聶都和西楚交匯,只是記不得了。”
回想起從前,老院長彷彿年輕了不少,話語不斷:“首席,我秦山書院有赴秋的傳統,並不會有辱你的名號。
“請記得,我們或許天賦不好,卻都是肩擔大義、是非分明的漢子。也唯有我秦山書院不會對常年不在的首席有抱怨,我們書院有夢想,有其它書院都沒有的浪漫!”
柚箕語氣篤定,氣勢散開後一身壯碩的肌肉證實了淮陽彪悍的民風,但羽翎不知為何,他喜歡這。
志同道合的歡喜,那姿態就像峰頂相見,咆哮大山崗,或許從前從來沒有見過,但“吾道不孤”是彼此見面的第一想法。
“好。我定不會讓秦山蒙塵。”
“好。好。”老院長笑道,但又有些擔憂。
懷刺是天驕中出了名得說話不算數,尤其是他的承諾,基本上都是黃得,所以他欠了很多代價,或許他這次來契約星和秋裳簽訂協議,就是為了避免賠掉籌碼。
不知者無罪?
但現在對於羽翎的承諾柚箕還是滿心歡喜得,畢竟,誰讓是他呀。
人影拉長,不遠處顧年轉身轉手,抬頭一看,秦山書院,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