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羽翎垂眸,顧年眨了眨眼,笑了聲沒有說話,憨傻的模樣似不會有太多心機。
“明天去的時候,人可能會比較多,你能適應嗎。”用手拍了拍肩頭快要睡著的虎皮鸚鵡,那淡黃色的身軀在錦衣上晃了晃,顧年有些好奇,但沒有問,只是點了點頭,“對了小叔,不說賜福動靜大嗎,我會妨礙到禮儀的進行嗎。”
“不會得,你到時候靠我近點,我護著你。”
“是嗎……”顧年柔和得笑著,卻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好像,一下子就感覺關係親近了。
顧年走著前面的路,沒有明白,但表現得很開心,頭頂小傘微微朝她傾斜。
或許,我應該承接你的生活。
羽翎閉口不言,此刻他就像入土的種子般,覺得踏實,等待發芽。
午夜遊船,鬧市慢慢淡了下來,但小姑娘的睏意卻被驅散了,左手攬著似乎沒有重量的小邊牧,右手被握得暖和,就這麼一路走,景色緩慢得變動著,而他們顯然也被周遭的行人看在眼裡,畢竟生得美是藏不住得。
當然,夜間遊玩的人群不認得顧成朝,但掌權者卻是分得清晰,顯然也是注意了一天。
羽翎是早上來得,選府邸的時候就已經散出去了訊息,一下午許多知情人士都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拜訪順序。
浮山院由十座書院共同組成,按照地理位置一共分十大區域,秦山書院以淮陽城為中心,拱衛祭壇。
秦山首席在本地擁有很高威望,雖然不知道為何院長當年在初見顧成朝的時候,就把浮山院十大首席的位置給了這麼一位外環小公子,對於顧成朝別說他們不熟悉,就連秦山書院的門內弟子都鮮少見過這位首席,不清不楚得,所以幾位官吏便在酒館二樓一直觀望,避免偷窺嫌疑,也好有一個瞭解。
鬧市很長,但茶樓酒館是唯一得,以中央區域劃線,茶樓和酒館的二樓是看江最好的地方,東側書生狂浪,西邊壯漢赤膊,這般風俗大約也是受了神血的影響,整片區域呈現強硬的好戰風格,顧成朝的君子模樣太過於沉穩,和秦山書院大刀闊斧狼牙棒的形象大相庭徑,這讓幾位肌肉隆起的漢子有些為難。
淮陽的風氣使然,院長不是不知道,卻仍舊讓顧成朝做了首席,這裡面有上位者的考量,他們只負責執行,因為浮山院每一院的院長都是自開國成長起來的強者,淮陽也是秦山書院一手建立得,對於老院長的決定沒人反駁,這是他的威信使然。
內環雖然面積不如外環,但源於土地銜接不隔斷,加之靈秀巍峨,所以看起來反倒氣派不少,因此廣袤的區域管理成了很大的問題,地方都有不少自治的許可權,淮陽有一特殊節日叫夜行船,正好是午夜過後,彼時泛舟宣緣湖,秦山開山,是一年之盛況。
所謂夜行船是之前流浪者的節日,因為淮陽是出了名的不拘小節,“天下乞丐何其多,秦州淮陽城,帝都紫禁城”。秦山書院之前,這裡距離外環近,沒有得到開發,向來是流放的首選,秦山書院建立之後沒有清掃自己的歷史,繼承了這一份遺留。
而夜行船是因為當時環境惡劣,只有這一天的晚上最為安全,秦山一年一度的開山會喚醒地脈之力,宣緣湖周邊會變得十分詭異,彼時穿過秦山逃離,或者山上駐紮都能得到安全,暫時和山下的荒野告別。
雖然如今淮陽城建立,但老一輩都經歷過那時的劫難,如今高層或多或少都是開荒階段的才俊,所以夜行船也是如今秦山書院最隆重的盛世。
想比於其他地方白日的熱鬧,夜行船會顯得更加肅穆,沒有流程,沒有主持,沒有什麼特殊的環節,所有參與的人群都會在岸邊做一條木舟行到離山腳下,當然,也有在岸邊旁觀得,隨著午夜檔來臨,宣緣湖周邊的氣氛似是凝固了一般,湖水厚重,遠處的秦山綻放出一縷悠悠紫光。
“我們坐船,還是這麼觀望?”白衣輕聲詢問,小姑娘抬起頭,這是羽翎第一次從她表情中感受到不開心,她不曾說話,被羽翎握著的手掌輕輕晃動著,好像是等待長輩給自己買糖果的小女孩,慢慢得緊張中又多了些惶恐。
“怎麼了?”打量著小姑娘的身量,記得是九歲的年紀,表現得和同齡人差不多,但羽翎覺得,她不應該這樣。
夜色濃厚,小船緩緩出發,沒有燭火,只有月光,羽翎拉著顧年的手,望著秦山,望著秦山後面的月亮。
朦朧的黑夜中羽翎似是感受到一道龐大的虛影,她就這麼直勾勾得盯著顧年。
就像死後良久的厲鬼,來找尋自己的仇敵。
夜行船的宣緣湖,是結冰得。
黑衣少女懷裡的邊牧緩慢睜開眼,看了眼顧年朝她傳音道。
“大小姐,隕星閣來信了。”
萬家燈火熄滅,濃霧中,少年夜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