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邁出第一步,”方漓山很快調整好情緒,表情沒有異常,平靜地陳述著,“你當時也出櫃了,我想像你一樣,體驗一遍你的歷程。”
“這怎麼能一樣。”於泓崢心髒發酸。
於泓崢當年出櫃也很難被家裡接受,他是於家的長子,喜歡男人、與男人共度一生就意味著絕後,再開明的家族也需要時間應對這樣的暴擊。但同樣的,於泓崢是於家的長子,誰敢因為他的性取向而多看他一眼?
方漓山不一樣,他的事業、他的成就、他的交際圈太受外界評價的影響,一旦脫離主流,就有被湮滅的風險。他怎麼敢涉險?
“一樣的。”方漓山牽起於泓崢的手握住。
方漓山是這樣想的,性少數群體都不容易,他方漓山憑什麼不吃苦。用一次出櫃看清自己的真心追回喜歡的人,很劃算。
“傻瓜。”
“你會對我負責嗎?”方漓山仰起臉開玩笑道。
“求之不得。”於泓崢抬起他們握著的手吻了一下。
像是少年人戀愛一般,於泓崢和方漓山從馬場出來竟捨不得分開。
“一起吃飯吧。”於泓崢提議。
“回我公寓,我做飯。”
“你?”於泓崢遲疑了一下,他還記得方漓山住的那碗麵的味道,廚藝一般,“好啊。”但於泓崢願意吃。
方漓山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說:“最近我在學做飯,我的廚藝有進步。”
“我給你打下手。”於泓崢笑起來。
兩人都是開自己的車來的,於泓崢打電話讓司機將他的車開走,而他坐方漓山的車離開。
方漓山的車於泓崢曾在茶樓上看過一眼,今天總算坐進車裡了,方漓山的手仍舊隨意搭在方向盤上都像是一幅畫。
想到茶樓,於泓崢順帶想起來,那時他正和方青柏喝茶,明明惦記著方漓山,卻不方便下樓在方漓山面前露個臉。
於泓崢靠著副駕駛的椅背,若有所思地開口:“看來得找個時間正式拜訪你的父母了。”
方漓山被嚇得差點踩剎車,還好在人少的路段,他扭頭用驚詫的目光看了眼於泓崢,無奈地說:“你說話不要像丟炸彈一樣好嗎。”
“你都出櫃了,這點威力的炸彈不算什麼。”於泓崢竟有心情調侃,“他們什麼反應?”
方漓山抿抿唇,思考了幾秒說道:“比我預想的要好,我爸暫時無法接受,這段時間他不想見我。”
“他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我嗎?”於泓崢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自豪。
方漓山有些臉紅,他搖頭,也跟著一起調侃:“炸彈一次扔一個就夠了。”
於泓崢笑,笑他自己,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再要走一遍十幾歲時的歷程,不過跟自己喜歡的人走下去,有一點挑戰性才有意思。
說起方青柏,方漓山問於泓崢:“你和我爸認識?我聽我爸說起過你。”
“嗯,某次活動認識的,最近一年我們和你們學校的合作比較多,”於泓崢轉過臉欣賞方漓山的側顏,“伯父對我的印象還不錯吧。”
方漓山失笑,事實卻是如他所說,方青柏對於泓崢贊不絕口,可前提是方青柏不知道於泓崢與方漓山不同尋常的關系。
“萬一……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對你印象不好了呢?”
於泓崢選擇不答這個問題,並非他回答不出來。他好整以暇地注視方漓山的臉說:“寶貝,你出櫃前就設想過這種情況吧,你的回答呢?”
如果以方青柏為代表的世俗無論多喜愛於泓崢和方漓山兩個個體,但就是反對他們兩人的結合,那怎麼辦?
方漓山抿著唇觀察前方路況,打轉向燈拐去另一條街道,明亮的燈光頓時將車內照亮。轉向燈嗒嗒的聲音停下後,方漓山輕聲說:“那就交給時間,但我不會後悔,也不會妥協。”
下一個路口是紅燈,車緩緩停下,方漓山有片刻失神,於泓崢用手溫柔地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面對自己。
“別怕,”於泓崢的拇指摩挲他的臉頰,直視那雙含情的眼睛,“我怎麼忍心讓你陷入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