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柏在情緒激動之下說出的話非常刺耳,連翠淚流滿面連連搖頭,而方漓山不動分毫。
“除了他們兩個,還有誰?”方青柏問他。
方漓山雙唇緊閉,汗從額角滲出。
“看你的樣子,”方青柏怒火中燒,“意思是的確不止他們。”他從沙發邊抽出一把鋼尺沖到方漓山背後給他一鞭。
方漓山發出一聲悶哼,小時候用來打手的戒尺原來打背也這麼疼。又是一棍,方漓山的五髒六腑都撞到了一起。這似乎是唯一能讓方青柏發洩的辦法。
“夠了!”連翠撲過去奪過鋼尺緊緊攥在手裡,“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你沒有資源還不允許漓山去爭取嗎?!”
“你——”方青柏如遭當頭一棒。
“是,你方青柏是無所謂,一輩子清高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汙,反正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紀,接不到戲還能去學校當個老師,”連翠在極度激動下聲音有些顫抖,卻完全壓制了方青柏,“可漓山有什麼錯,憑什麼讓他跟你一樣度過這一生?!”
方青柏逐漸回魂,對連翠的維護心痛且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你支援他這樣做?你都教他什麼了?”
連翠扔了鋼尺,聲音逐漸平靜:“無論他做了什麼,都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他能為自己負責,做之前他一定考慮了後果,用不著我去管他。”
方漓山的眼角發紅,進門前甚至他想過父母雙雙失望的模樣,他會在他們的指責中挺直脊背到最後一刻。連翠擋在方漓山前的身影讓他所有武裝土崩瓦解。
方青柏的氣焰消散許多,仍和連翠爭辯:“是,我不如老顧他們有名氣,但我愛惜自己的名聲,把我的名字說出去,別人說不出我一點不是。他呢?今後大家再談起他,想到的都是那兩張照片!”
連翠抹了下眼角,冷冷地說:“你是心疼漓山,還是怪他壞了你的名聲?”
方青柏被噎了很久,雙目怒視連翠,卻再也罵不出一句話。空氣凝固許久之後,他沉重地對方漓山開口:“好,是我怪你毀了我辛苦經營的名聲,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用再回來了。”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回房間,甩上房門。
甩門的力度大到整個房間的灰塵都落下來了,方漓山背朝房門跪在地上,耳膜接收到方青柏要和他斷絕關系的訊號。
“起來吧,別跪了。”連翠去拉方漓山的手臂。
方漓山沒讓連翠在他身上施力,自己站起來,他扶連翠在沙發上坐下。轉眼間,那個總在戲臺上燦爛地笑的女人疲憊了很多。
“媽,對不起。”
對不起,這本應該是方漓山獨自承受的事,你連翠卻為他沖在前面。
“你是我的孩子,還說什麼對不起。”連翠拍拍方漓山的手,“不要把你爸的話當真,過幾天氣消了他就後悔說重話了。”
“嗯,我知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連翠遲疑地說。
連翠問得委婉,方漓山把這些天和周茹虹商量好的計劃說給她聽:“網上的事熱度就等時間散了,我會跟完《無名刀》宣傳,如果那邊需要我。然後就是拍戲,我接了一個年代劇,要去到荒漠,那裡沒什麼人,就當放假吧。”
說不好聽一點,去偏遠地區拍戲是為了避風頭,網路需要時間將不好的事情淡忘,但正好那部劇方漓山也真心喜歡。
“荒漠?在哪?”
方漓山說了一個地名,連翠驚訝:“這麼遠!你好好照顧自己。”
“媽,你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方漓山握住連翠的手,“我更希望你們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
這一走又要去小半年,這兩年方漓山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方漓山臨走前,連翠說:“漓山,你一個人在外面辛苦了。我的態度和剛才說的話一樣,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你永遠是我的孩子。”
“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