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升了起來。
看到月亮,雲夜心裡又是一痛,臉上剛露出的笑容又消失了。
藍不道假裝沒看見,說道:“阿夜,跟師父回去吧。”
說完,不再看她,轉身率先走上來時路。
雲夜默默地跟在藍不道身後,明亮的月光把一老一小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寸步不離地跟著主人一起行走在谷中石徑上。
偶爾有夜鳥啼叫幾聲,劃破夜空。
二人回到藍不道居住的遠塵軒,雲夜先去換過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泡了水,又滾在地上,早已經沾上了泥土草葉,髒得不成樣子。
等她回來,藍不道把早已煮好溫在灶上的飯菜端了上來,擺在桌上,布好碗筷。
雲夜大悲大怮過後,只覺得渾身無力,肚子裡脹得滿滿的,並未覺得飢餓。
藍不道算準了她應該沒什麼胃口,所以煮了清粥,簡單炒了兩樣青蔬。
藍不道不僅醫術好,廚藝也十分了得,簡簡單單的清粥小菜,也能做得非常美味,香氣四溢。
不過雲夜此時沒有一點胃口。
藍不道坐在桌前,見雲夜不動筷子,便夾了些青菜放在她的碗中,說道:“你先吃飯,吃完師父有事與你說。”
雲夜看著他凝重的表情,不像哄騙自己,點了點頭,胡亂地往口裡拔了幾口粥,實在吃不下了,便放下碗筷,等著藍不道。
藍不道也不勉強,自顧自喝粥吃菜,破例沒有喝酒。
待藍不道吃完,雲夜收拾了碗筷送到廚房,洗刷完畢,回到房內。
藍不道坐在案後,神色肅然。
雲夜走過去,撩衣坐在他對面。
藍不道並未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道:“阿夜,你可知道司空月為何執意離去?”
雲夜眼圈一紅,耳邊響起司空月說過的話:
“身為劍道門人,要以天下蒼生為重,怎能一直留在這個無趣的地方!”
“尤其是你,天天纏著我,我煩透了,不想再忍了!討厭極了!”
“你以為你是誰?我離開這裡還要得到你的允許不成!我司空月心懷天下,豈能困在這裡,做一隻井底之蛙!”
“你一個大男人,天天撒嬌,死皮賴臉地糾纏我,你這樣子真的很噁心很討厭你知不知道?”
“放心,你的救命之恩我會找機會報答的,所以你就不要拿這個當藉口纏著我了!”
雲夜臉色一白,悽然一笑,自嘲道:“還能因為什麼,不就是討厭我唄。”
說完嘴一扁,眼淚又要掉下來。
藍不道趕緊打斷她的自艾自憐,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司空月被她師父陷害,揹負弒師罪名,名聲掃地,在誅惡臺前已被宣佈逐出師門。現在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想除了她揚威立名,人人慾殺之而後快,她在天下已無立足之地,又能去哪裡?”
“啊?”雲夜一愣,方覺得有異。
“她不是有朋友嗎?”雲夜吶吶在說
"她性情淡漠,對人從不深交,哪裡有什麼過命交情的朋友?更何況她現在成了天下人的公敵,那些人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會冒著受牽連的風險收留她?”
之前她見司空月突然要走,方寸大亂,心神不寧,沒有來得及細想,現在聽藍不道如此一問,才感覺有什麼不對。
相處這段時間,雲夜明明已經感覺到司空月的改變。變得不再冷漠,不再疏離,任自己一步一步靠近,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怎麼會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而且司空月向來話少,表達總是言簡意賅,反常地說出那麼多傷人的話,應該一定是有什麼隱情啊,自己怎麼只顧著傷心,沒有想到這一層?
而且能讓司空月寧可用惡語傷害自己,也要離開去做的事情,一定是有極大的兇險,不想連累自己的大事!
雲夜感覺後背發涼,驚恐地望著藍不道,冷汗一滴一滴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