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人擁有著跟他一模一樣的臉。
他呈現懷抱的姿勢,目光正對著門口,背後寬大的翅膀被重重黑霧捆縛住。他的表情卻稱得上是祥和,甚至是恬靜地、甘願地微笑著。
燭慕看得眼眶發澀,雙眼因長時間睜大而幹燥缺水。他眨了眨眼,令他如遭雷擊的畫面卻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這、這是……
……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視線落到床頭,失蹤在祁非手上的“福帽小腦斧”正翹著尾巴,乖乖趴在那裡。
然而他落在床頭的視角餘光裡,竟又看見了更令他心驚肉跳的一面牆。
那面牆……怎麼說呢……
很溫馨。
那是用他和祁非的各種或搞怪或正經的合照,拼湊而成的一個笨拙的愛心。
由一個笨拙但真誠的愛人親手奉上。
燭慕微微勾唇,抬手摸上了其中的一張——他記得這應該是他去江城的一所高中學習研討時,正好江城舉辦了一場“鮮花大巴,綠色出行”的活動,祁非當時也在江城出差,回酒店的時候,燭慕就拉著他順便湊熱鬧坐了一趟。
沒成想在大巴上,燭慕自己先累得睡著了,枕著祁非的肩膀睡得十分安詳,陽光的餘暉落在臉上也沒將他鬧醒。
祁非抬手替他擋著陽光,低下頭,目光專注地落在他的臉上。
誰知這一幕竟以路人的視角記錄下來了。
還有比較記憶猶新的,是他在下雪時分,明明只是好端端地站在屋簷底下,祁非卻突然捏起一把雪,摁在他頸後,冰得他縮著脖子瞪大眼睛,一幅他被戲弄後無比震驚的模樣也就此定格住。
能收集到這看著足足有上百張的照片,想來並不容易吧。
燭慕彎了彎眉。
下一瞬,樓下響起慌亂的腳步聲,燭慕回過神,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下意識就張開手臂,正好將著急沖上來的祁非抱了個滿懷。
“燭慕!不要看!”祁非雙臂顫抖地環著燭慕的脊背,語氣急迫,臉色也難堪得很,兩隻手分別矇住了燭慕的眼睛。
燭慕像寵著十七歲時的祁非那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你不讓看,那就不看。”
他轉過身,微微松開祁非,充滿歉意地說:“抱歉,我是不是不該進來?”
他沒想到祁非竟然會對他進入他的臥室有那麼大的反應。
如果早知道的話,他是不會進來的,沒必要徒增兩個人之間的矛盾。
祁非劇烈運動後狂跳的心髒漸漸平緩下來,他抬眸瞄了眼燭慕的臉色,隨即垂下眼瞼,不自然地松開死死抓住他的手,懊惱道:
“不,你進來了也好……我只是……”
他沒說完,半晌才像是認命了似的,重重嘆了口氣:
“按理說我已經沒什麼好瞞著你的了。我喜歡你,所以想要蒐集一切與你有關的東西……我只是害怕,怕你不接受,怕你討厭這樣的行為。所以才把這些東西都藏在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