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正在哭,沈清慈跟著心裡一揪。
有人跟沈清慈解釋:“醫生剛剛來說,你外婆可能撐不過去了。”
“好不容易搶救回來,這才幾天,怎麼又……”
之後沈清慈的記憶中就只剩嚎哭聲。
她的外婆在那個下午離世。
沈清慈原以為自己對這種事有心理準備,醫院早就說了情況不樂觀。
而她又是對生死和親人看得相對淡漠的人,從來也不恐懼這樣的事情。
但隨著親人的離開,她發現不是那樣簡單,那種永遠失去的痛也許不濃烈,但會慢慢滲進去。
可能當下只有麻木的“我沒有外婆了”的想法,但反應過來時難過得簡直難以言喻,她跟這個世界的連線之間又少了一個親人。
她的外婆對晚輩都很慈和,也許溺愛孫子,但也很愛她,愛家裡的每一個人。
她總會想起她外婆笑眯眯地喊她的名字,想起小時候睡在外婆身邊的味道。
她同時也能感覺到,她曾經並不算珍惜的那些情感在逐一離開她,而她並不是毫發無損。
她在守靈的那天晚上痛哭,這份哀悼比其他人都來得遲鈍,以至於大家反過來安慰她,尤其她媽媽簡直要心疼死了。與她抱著一起哭。
沈清慈明白,很多事她都沒有盡力,她以為不盡力的失去就無所謂,但其實不是那樣。
現代牛馬不需要七情六慾。
葬禮之後,她就被喚回公司繼續工作,她沒有哀痛的機會,大家甚至覺得只是外婆離世,不需要多麼傷感。
雖然沒人明說,沈清慈敏銳地感覺出來,對此沒有情緒,只是反省自己有沒有傳遞過此類沒人性的價值觀。
她加了幾天班把欠下的工作一一忙完了。
然後在一個空閑的午後,她終於鼓起勇氣踏入第十九街。
她沒有直奔目的地,而是在曠野咖啡店先點了一杯咖啡。
她沒用小程式,咖啡師聽後直接幫她做了,沒要求她付款。
給的理由是:“小秋往賬戶裡充了太多錢,她出國了,以後不會來喝了,隔壁的人喝咖啡都從賬號裡直接扣。”
沈清慈甚至還沒進便利店,就已經獲得了自己想要又不想要的答案。
她大概猜到湛秋不會在了,女人的第六感,一來到這條街她就有了。
但湛秋仍然離開的比她想得還要匆匆,今日才3月21日。
十天而已。
“我不是隔壁的人。”
沈清慈堅持付款,好像不用湛秋的賬戶,湛秋就還在一樣。
“好的沈小姐。”
新橙沒有多說什麼。
從咖啡店出來,沈清慈還是進了便利店。
收銀員是張新的面孔,原因多半不是因為湛秋離職了,而是那位兼職的大學生也不來了——這個資訊點她是在選購商品時聽打電話的店長說的。
店長沒顧得上看她,這讓沈清慈很放鬆。
“您好,這邊為您結賬,請問您是我們家會員嗎?”
新收銀員聲音偏甜,但笑容有些靦腆。
沈清慈淡淡看著她,她就趕緊躲開視線,非常忙的樣子,沒好意思對視。
“是會員。”
她沒注銷過。
沈清慈拎著東西回到公司,喝了口草莓牛奶,把一袋黃瓜味薯片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