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即便話不投機得像之前打電話一樣,也能維持現狀。
卻沒想到,湛秋遽然發起脾氣,把話挑明。
沈清慈怔忪了起碼十秒鐘——湛秋默數。
湛秋觀察她的臉色,有點不忍,卻還是問:“你沒想到我要把話說開嗎?”
她說:“我這個人其實最怕有話不直說了,之前我的表白我都沒後悔過,藏不住也不想藏。這段時間我很不高興,不僅因為白期許,更重要的是話沒說清楚,我還有疑惑的地方。”
“越來越疑惑了,沈清慈,你要為我解答。”
“因為我不是好人,想看你還願不願意進我家,這個理由夠了吧。”
很多事本身沒有意義,只有普通人裝聰明人在感情裡渾水摸魚。
“所以真是我想的那樣,你就是覺得玩玩而已,不差那一回。”
“你既然那樣想了,又幹嘛配合呢?”
“我想看看人能多惡劣。”
湛秋不假思索地說出口。
看見沈清慈驟然發白的臉,又道:“以為我只是看你嗎,我也看我自己。”
“看清了嗎?”
“當然。”湛秋學會了她的自嘲:“我也很壞,你問得對,怎麼在你的床上不問你。因為我沒膽子,也沒腦子,怕破壞氛圍。結果事後難過,還不如那時候直說呢。”
沈清慈神經質地笑了一下,笑出聲,顧盼生輝,冷意乍然流瀉。
“你問我為什麼當時不問,你是指在醫院?我怕你生病,開車飛去找你,被我姐罵一頓不說,還受你奚落。被冷言冷語砸得找不著北,我跑都來不及,怎麼跟你吵架。”
“再說了,你沒注意過你自己當時的狀態嗎,滿臉疲倦,繃著神經,站在你家人面前都面無表情,我還怎麼跟你吵!”
湛秋還怕自己說重了她就要崩潰,再順勢也住院。
“對不起,當時謝謝你的關心,是我惡劣。”沈清慈正式與她道歉。
她被說得心裡發痛,她當然明白,那天湛秋被她傷到了。
她想解釋,讓湛秋好受些,但說出的話又像在為自己辯解。
“我前一夜沒怎麼睡,人很疲憊,家裡事多,是你先跟我發脾氣。”
她的聲音一斷,忍住了哽咽。
“我先發脾氣?”
湛秋沒聽說過這樣的倒打一耙。
“你還用了‘爛事’來形容,不是嗎?”
湛秋好像看見她眼睛紅了,聲音放輕,卻不依不饒地問:“你說我為什麼發火,說那種話。”
沈清慈還真一一列舉,“表白不順,我不識抬舉;心疼傷者,被我舅舅的不講理給氣到;無意聽到我父親的事,想走卻被我攔下……”
“你打住。”
湛秋急得站起來:“這些重要嗎,你怎麼比我還不會找重點。醫院見面之前的晚上,我給你發‘我愛你’的時候,你沒回,你在想什麼?”
“難道我不跟你發脾氣,你就想過答應我?”
“你說的,從來沒有。為什麼從來沒有啊,你能不能說明白,從來沒有你還來這裡看什麼展。”
湛秋一句比一句聲音大,情緒難以收住。
沈清慈抿唇,垂眸,沒回答這些問句,也不知從何答起。
餘光裡站著人,她看過去,顏樂在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