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廖丹鐵,還真像一塊木頭?
要說這學習打鐵鍊鋼,他倒是蠻認真的。力氣呢,也蠻大的。從他這一個多月的表現來看,也算是打鐵的好料子了。只是,他平時說起的,主要就是一些打鐵鍊鋼方面的事情;其次,就是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解風情。
那麼,他是真的拙於表達和表現,還是,在他的詞典裡,根本就沒有「情緣」這個詞?
「丹鐵啊,明天,我們就要返回家鄉去了——」柯霓虹切入話題。
「是啊,離開家鄉,也有一個多月了。」廖丹鐵回應。
「回到家鄉,就開始著手開一家打鐵鋪了?」
「學以致用,開個打鐵鋪,也算是半工半商了——」
「田,也繼續種吧?」霓虹倒顯得有點不放心。
「這打鐵鋪,目前也不知道賺不賺錢,因此,田地還是先種著。」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身兼三職了,我們的廖家小哥,還真是不簡單!」
廖丹鐵露出一絲訕笑:「我,我倒沒那麼能幹。只是,萬事開頭難,在沒確認賺沒賺錢之前,那些田地,自然是不能丟下的。」
「嗯,倒也是。要是打鐵鍊鋼一時打不開局面,再讓田園荒蕪的話,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是啊,凡事還是謹慎些為好;步子呢,不要一下子邁得太大。」
「哦,我們的廖家小哥,倒是進退有據、攻守兼備之人,佩服佩服!」霓虹抱拳讚道。
「柯姑娘,到目前為止,我還只能算個學徒,謬讚了——」廖丹鐵謙遜道。
兩人邊走邊聊,再過了一些時候,就來到了蘿蔔洲偏北一側的岸邊。
在這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裡,霓虹原本也想套一下對方的話的。只是,這廖丹鐵,還真有著「鐵」的一面,不輕易談個人感情,口風較緊。那上下嘴唇之間,還真像是鑲了一塊鐵。
看了看那沙洲,廖丹鐵臉部朝北,坐下歇息。
柯霓虹眼光向南,坐在了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前邊不遠處,就是那蘿蔔洲了。夏天到了,幾場大雨之後,江水上漲,那蘿蔔洲,大半已然浸沒水中了,此刻所能看到的,就是那中間突起的部分,倒像是一個大饅頭了。
此時此刻,這個廖丹鐵廖家小哥,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並肩攜手花前月下喁喁細語卿卿我我之類的畫面,一直不曾上演也就罷了,這傢伙,倒是有點不苟言笑、高深莫測的了。看來,要撬開那打鐵匠的那張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也是心中有所想,只是羞於啟齒,不曾說出口,我就無緣耳聞了。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妨來個以靜制動,靜觀其變。在這件事情上,看看到底誰耗得更久一些?
浩浩江水,不分晝夜,無語東流。說起來,我們老柯家的這幾個姐妹,跟這蘿蔔洲,倒是有著不解之緣。先是那個秋夜,風清大姐跟著蒙大人,漫步到此處之時,原本的兩人世界,闖進了兩個劫匪!更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蘿蔔洲北岸的這一帶,不但見證了風清姐姐和蒙大人之間的情緣;而且呢,這兩個劫匪,居然會成為雪雁和月白的目標,我的這兩個堂姐,鎖定他們之後,窮追不捨,結果,還真的把這兩個年輕人捉拿歸案了。更讓人瞠目結舌的就是,這兩個年輕人,還真成了我的堂姐夫。如果不是耳聞目睹,如果不是確有其人其事,我都以為是編故事了。看來,倒是沒必要絞盡腦汁去編什麼故事,生活本身就是故事,而且要比編出來的故事更精彩,更令人心馳神往。
甚至,此時此刻,我腳下的這塊大石頭,很有可能就是當年他們所坐過的。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總有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別人的故事,浪漫唯美,引人入勝。
輪到自己的時候,似乎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比如說,這位廖家小哥,竟然是跟我背向而坐的。
但願,不是背道而馳。
如果自北向南過了河,再向西走上一段路,就是那馬鞍山了。據說,這一大片山,綿延橫臥著,就像一副馬鞍。山名,由此而來。這樣一個夏夜,天上的星星,扳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那馬鞍的樣子,就看得不夠真切了。人說「好馬配好鞍」,這位廖家小哥,按照他目前的水平,要打一副馬鞍,已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只是,這位未來的大鐵匠,還是顯得木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