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秋仙姑娘,會不會就是作者本人呢?」杜川突然這樣問道。
皺了皺眉頭之後,風雪這樣回應道:「嗯,我,我也有這種想法。我的這位道姑師父,她在這本子上所寫的,其實就是她自己——」
「只是,她為什麼不直承其事呢?」
「嗯,大概是這樣吧,」風雪緩緩說道,「師父所寫的,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些事情,就像那石灰水,早已沉澱下來,也就看得更清楚了。因此,師父就換了一種人稱,就像敘述別人的故事那樣,多了幾分冷靜與從容——」
「嗯,她,她的用意是——」杜川依然這樣問道。
長睫毛撲閃幾下之後,風雪緩緩說道:師父在寫這個故事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最有可能看到這個故事的,自然就是我了。因此,她就希望,我看了這個故事之後,對這人世間的事情,看得更深更透些;嗯,也就是說,敘述時的人稱,已經不重要了。哦,有時候,別人的故事,或許就像那一面鏡子,從那面鏡子,我們也可以照見自己——
「嗯,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杜川說著,點了點頭。
再閒聊了一陣子之後,兩個人也只是覺得,再怎麼說,那也只是某種猜測。除非那道姑師父就在一旁,否則的話,那本子上所寫的「秋仙姑娘」到底是誰,依然是說不清楚的。
「哦,師父,或許她不曾想到,」風雪緩緩說道,「我是跟著另外一個人在一起,是兩個人一起讀那些文字的。她,她當時可能是這樣想的,做不做道姑,出不出家,都是自己的事情。而那秋仙的故事,其實也是在告訴我們,看破,破除執念,在此之後,你就會有自己的選擇了——」
「嗯,你的這位道姑師父,她,她只是在敘述一個故事,她不會把自己的看法強加於人的——」杜川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
「當時,」風雪緩緩說道,「我初次見到師父的時候,剛剛失去了摯愛的孃親和情郎,心灰意冷之際,自然就想著要出家。不過,師父並沒有貿然答應我,而是給我講了一個尾生抱柱的故事。後來,師父離開了這道觀。再過一些時候,我也離開了這地方。也就是說,對於我以後的那些事情,師父是不知道的。因此,她在接下來的文字裡,其實只是想告訴我,何去何從,別人的話語,只是一種建議,拿主意,全憑你自己。」
杜川微微一笑:是啊,要是我們的風雪當時就出了家,就不會有今天的佳偶相伴了——
風雪輕輕地擰了他一下:杜川啊,看把你美的!
「嗯,大美人就在一旁,心裡美滋滋一下,實屬正常嘛!」杜川嘻嘻一笑。
「杜公子,你耍嘴皮子的功夫,蠻不錯的嘛!」風雪說著,噗嗤一笑。
再過了一會兒,風雪這樣問道:杜郎,以後的日子裡,我們該做些什麼呢?
凝神片刻之後,杜川緩緩說道:嗯,還是那兩件事情。一方面,我們四處打聽走訪一下,看看有沒有師父的訊息;另一方面,就此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當年那車禍的蛛絲馬跡——
「大概,大概也只能這樣了。」風雪接過話語,「嗯,好幾十天之前,那位月白姑娘,還有那位範明遠範大哥,也來過這兒。這一刻,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說著,向窗外望去。
窗外,深秋的絲絲白雲,就那樣悠悠的飄著,也不知那下一個落腳點,將會是在哪兒?
再說好幾十天之前,跟著範明遠前往這道觀的易月白,喝了幾口風雪奉上的茶水之後,先是眼皮沉沉的,就像繫了一塊大石頭一般的,只是徑直往下沉。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又聽到了這樣一個聲音:嗯,閉上眼,太累了,先歇息一會兒吧?
迷離恍惚之中,月白也就暗暗對自己說:「好吧,就,就先歇一下——」
黑漆漆的不知是過了多久,有那麼一個瞬間,月白終於「張開雙眼」了:哦,這是一大片草地,這如茵的萋萋芳草,就這樣向偏北方向延伸著,盡頭處,就是一大片綿延的群山了。嗯,這地方似曾相識啊!嗯,對了,這是山谷祠偏東一側的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
我,我怎麼就來到這兒了呢?
見到這草地和遠山之前,我又是在哪兒呢?
就在這茫然無措之時,一位古裝夫人,已然飄然而至。
跟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她的左手,還拿著一卷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