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卿卿性子雖急躁,好在本事稀鬆,月奴身上的傷看起來猙獰,所幸都是外傷。
待傷口清理完畢,已花了半柱香的功夫。蘇相如收好藥箱,一盞茶就遞到面前。
她接過茶盞在圓凳上坐下,氣定神閒地呷了口茶,房內的氣氛靜得出奇。
“夫人,有一句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靜默不言的阿真倏然躬身開口。
“說。”
她似有些心不在焉,盯著茶碗中倒映出的面容出神。
“月奴到底是前幾日才買來的,不比開始就跟著夫人您知根知底,萬一其品行不端……”
“品行不端?”
蘇相如重複著她的話,掩嘴輕笑,“阿真你不也是半道才跟在我身邊的麼?”
“但她不同。”
她依舊固執地想說服蘇相如,後者聽她所言,臉上笑意漸深。
“你說得對,她確實與你不同,至少眼下看來,她比你要知恩圖報多了不是麼?”
蘇相如支著下顎,歪著身子倚在桌上,好整以暇地觀察著阿真的面色變化。
“夫人您這是何意?”她惶恐地抬起眼,眼底的受傷與哀悽裝的就似真的一般。
看著她這副模樣,蘇相如感慨萬千地嘆了口氣,她此前怎沒發現此人這麼能裝?
“唉。”
蘇相如不耐地擺擺手,“這句話我聽膩了,換一句。或許你不願意開口,畢竟你忍至今日著實辛苦,不如換我問你,為何要這麼做?嗯?阿真。”
她翹起二郎腿,打量著阿真的目光,就如逗著獵物玩的貓兒。
阿真怔怔地看著眼前之人,臉上無辜的神情卸了下去,化作木然的冷漠。
“夫人都知道了?”
她跟在蘇相如身邊已有一段時日,深知對方為人。
事已至此,再狡辯無益。
她不是會因你兩句感人肺腑的話,就選擇相信的人。
“也不算都知道,我也就曉得你之前奉上的那杯茶,在杯沿做了手腳。以及董姑娘的緞子,是你故意放到月奴的箱櫃中。不過,你做的應當不止這些。”
蘇相如抬手在桌上敲了敲,語氣輕鬆道:“我若沒猜錯,你想來是心儀趙驚寒。”
她意味深長地盯著阿真,不出所料,提到趙驚寒三字時,她變了面色。
蘇相如努了努嘴,還真是。
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老實說,你這麼做其實不太直當。你只要好生跟在我身邊,到老了也能安度晚年,何苦來哉?”
“跟在你身邊?”阿真微微笑了笑,表情一點點變了,“看著你同少爺恩愛相宜、伉儷情深麼?”
她看著蘇相如的眼神不再是崇敬,而是帶著濃濃的厭惡與怨恨。
恨她為何想要的都能得到,無論面對任何事,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應對。
阿真很清楚,這樣的女子,他是男子也會心動,至於她,沒有讓人喜歡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