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越愣愣看著她,好似被山中的野獸盯著似的,哆哆嗦嗦,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尿了出來。
蘇相如一時無語。
她是憤怒,但也不至於憤怒地徹底昏了神志。
兩個孩子並未出什麼大事,她第一時間的氣憤發洩出去,便也清醒了。
只是蘇清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兩個孩子身上,這顯然不是她能忍的,索性藉機嚇唬嚇唬她。
誰成想,狠話放到一半,對手自己嚇尿了。
扯了扯唇角,蘇相如鬆了手,但眼角還殘留著兇意,冷冷道:
“滾。”
蘇清越猛地回神,竟真的就那麼跑出去了。
跟她來的人一時面面相覷,明白機會已失,只得跟著灰溜溜退了出去。
蘇相如鬆了口氣。
還生怕她們看穿她現在心裡沒什麼底,要硬上。
那她們三個人還要護著兩個孩子,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如今自己撤了,自然最好。
只是這筆賬……
蘇相如眯了眯眼,暗暗記在了心中。
而一旁看愣了的趙舟言,淚水卻倏地突破了眼眶。
蘇相如回頭,登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蹲下身檢查他是不是還傷著哪了。
趙舟言卻委委屈屈地抱緊她,埋在她懷裡,話也不說,只是哭。
生死門前走過一遭後,他便一夜懂事起來。
明是非,辨善惡。
他知道孃親那夜說的話是真,她不會不要他,但心底卻多少殘留下了一些自卑。
當年他和弟弟被人綁架,孃親威武救下他們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只是後來只抱弟弟,讓他跟在身後走回去的場景也讓趙舟言一直難以忘懷。
他並不嫉恨弟弟,也知道是自己以前做得不對,只是心裡終究有些忐忑。
孃親並非不要他,也不是不喜歡他,但真的像重視弟弟一樣重視他嗎?
這問題他一直藏在心底,不敢問,也不敢表露。
直到看見孃親為了他而暴怒的身影時,他才突然明白,孃親對他的愛並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他放聲大哭,彷彿要將所有的委屈都哭盡。
從此以後,真正地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蘇相如手忙腳亂地檢查完,卻沒在他身上發現第二處傷痕,但懷中人哭得傷心,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時間搞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溫言細語哄了半晌,總算把小祖宗的眼淚哄乾淨了,才看見趙頤安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站在一旁。
這下是真的氣笑了出來。當即伸手捏捏他的臉,把人也抱進了懷裡。
剛鬆了口氣。
忽得——
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地闖了起來。
蘇相如抬頭,唇角無奈的笑還沒退下去,就見他滿臉慌張,神色閃躲,突然跪倒在地上,渾身顫抖,聲音又尖又細。
“縣、縣主大人,趙太師他……遠忠將軍,他生了重病,臟器衰竭,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