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我儘量平復自己的心讓心跳聲不至於那麼快,但是這很難做到。“他應該是看不到的,靠嗅覺聽覺判斷方向尋找獵物...”我心裡想著。“如果她還算一隻老鼠...“
我用衣袖輕輕地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清理了擋住左眼的血跡,我打量著這個房間。一間小開間,雜亂的臥室卻亮著燈,亮黃的燈和樓道里截然不同,給我一種進入人間的感覺。小破床上鋪著漏著棉花的破被子,被子上到處都是汙漬,都看不出被罩原來的顏色了。二十平米的小開間角落裡還擺了一把吉他,這裡似乎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的住所。
我試圖用觀察景象分散注意的方法減緩心臟跳動的頻率,但顯然沒什麼效果,在這寂靜的環境裡,我咚咚咚的頻率極快的心跳聲顯得那麼的震耳欲聾。
等等,為什麼我自從進入這個房間後除了心跳聲就沒別的聲音了呢?
老鼠的譏笑聲呢?老鼠大步跑過來腳步砸地的巨大聲音呢?
我的腦中閃過了一幅畫面,心中彷彿找到了答案一般。緩緩地,我抬頭往上望去,卻見我的頭頂上門框的位置,已經逐漸的變得扭曲,一個黑色的大鼻頭正若隱若現。
“他媽的,這老鼠果然會穿牆?”我心裡想著,門是出不去了,搞不好這老鼠正站立在門口用腦袋穿門呢,我這一開門出去,肯定正好撞到他懷裡了。
我的心裡充滿了崩潰感,眼看著開間的小窗戶,我心想,這是三樓,跳窗戶吧!我跑了過去,一個疑問始終困擾著我“這門這麼破,一扇普通的木頭門,為什麼發現我在裡面不把門踹開??”
到了窗戶口,我本想開啟窗戶,卻發現這窗戶根本沒有把手,甚至沒有邊框,不存在能開啟的可能性,我輕車熟路的做出了決定,既然打不開,就像開啟廁所門一樣撞出去吧!我往後退了幾步,不再回頭去看老鼠穿門的進度,藉著助跑撞向了門。
“duang!”
這一下,我狠狠的撞在了玻璃上,但雖然藉著助跑,我仍然沒有撞破窗戶,甚至連一絲痕跡都沒給窗戶留下。這一下甚至撞得我肩膀有散架的感覺,這一刻我不再顫抖了,剛才所有被遮蔽的痛感都湧了上來,突然劇烈運動的肌肉痠疼感,撞到肩膀的劇痛感,剛才撞牆導致額頭的劇痛感,一齊湧了上來,我知道這是腎上腺素消退的結果,我強忍著劇痛感,又一次來到了窗戶前,絕望的拍著窗戶。
“咚,咚,咚...”
一下,兩下,我感覺到身體的力量在流失。無力且絕望的宣洩著最後求生的慾望。
身後的譏笑聲又一次傳了過來,我回頭看去,只見老鼠頭整個都穿完了。又一次譏笑著用被縫合的眼眶看著我。我一邊無力的敲打著窗戶,一邊眼睜睜的看著老鼠怪人從門上的扭曲中穿過,僅僅進來一個頭,就佔據了一半小開間的位置,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我完全生不起反抗的慾望。
這無力且悲慘的一生...就這樣要結束了麼?
我又一次充滿留戀的看向了窗外,灰暗的天空下著小雨,細密的小雨敲打在窗前,這是一座孤立的大樓,大樓附近是一片很大的土沙地。
遠方還有一個樹林,樹林中好像有一條延綿的小路通向遠方。而遠方是一條公路,隱約的。
我似乎看到了一個公交站,公交站旁有一個人影,正在盯著公交站的廣告牌,看的很是猶豫。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大,我轉過身去,只看到一張紫色口水四濺的大嘴,離我越來越近,伴隨著我最後的尖叫,落下帷幕。
我叫簡寒,一個如塵埃一樣的人,這是我在這活靈活現的人世間留存的最後一段正常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