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念心裡很清楚,從長老閣找上自己那天起,晏宗文就在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他以長老閣眾長老作為題目,在考驗自己的能力,心性,手腕。
沈非念並不屑於要得到晏宗文的認可,他誰啊,得到他的肯定是會變漂亮十倍,還是會長壽十年呀?還是他是眾神之神,得他青眼後可以被他撫頂受長生?
她也不想改變這座島上的風俗習慣,她誰啊?她是什麼聖心菩薩見不得人間苦難,哪怕捨身赴死也要改變不公,匡扶正義嗎?還是她有一顆不屈之心,越是壓迫她就越要反抗?
直到此刻,她仍然只有一個目的。
自己這些人是好好兒地來的這島上,也就要好好兒地回去。
她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活著帶出無水島。
就為著這麼個簡單到甚至有點兒自私的目的,她可以做很多很多努力——她只為自己願意的人和事付出,甚至拼命。
如果達成這一目的唯一的辦法是成為族長,那她就成為族長。
如果成為族長需要她和長老閣的人鬥個你死我活,那她就去鬥。
“你說什麼?”顧執淵詫異地問道。
沈非念賴在軟榻上,不以為然:“我說,我明兒就去把那淨恥柱拆了。”
“你這是要打溫長老的臉啊?”
“哪裡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沈非念坐起來,顧執淵這話兒她可就不答應了,“我這明明是要打長老閣的臉,好嗎?”
“……”顧執淵啞然失笑,“我不反對,但是我要提醒你,執正閣前的那根淨恥柱立了不止百年了,這島上眾人早已習慣了眾刑之法,這是他們的約定俗成,習以為常。你這麼做,是在犯眾怒。”
這可比當年晏楚的做法更為誇張,那時候晏楚倍受晏宗文疼愛呵護,亦難息眾人憤怒氣焰,如今的沈非念本就四面楚歌了,真出了事,她要如何應對?
顧執淵並不阻止沈非念想做的事,他只希望這常常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姑娘想周全,辦妥帖。
“你又胡說!”沈非念氣得輕拍軟榻,一本正經一臉嚴肅地胡說八道,“誰說那柱子是我拆的呀?你哪隻眼睛看見,哪隻耳朵聽見了?”
顧執淵無語地看著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一開始是小聲悶笑,然後逐漸剋制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他抱住沈非念跟抱著個稀罕寶貝似的,“你啊你。”
“我啊我。”沈非念縮在他懷裡,“怎麼了?”
“古靈精怪。”
“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好人,我這個人,很壞的。”
“嗯,是挺壞的。”顧執淵啄了下她鼻尖,“小魔女。”
兩人相視著笑,笑完了就一起蹲牆角里畫圈圈。
關於這淨恥柱拆除大計,就在你懟我一句,我嗆你一聲裡逐漸完善起來。
第二日一大早,經過執正閣的百姓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定睛一看,不禁駭然。
那矗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淨恥柱,成為了無數碎塊,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