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衛率這個職務,乃太子屬官之一,主領東宮兵卒,門衛,以衛東宮。
雖然官銜並不高,但它歷來都是太子心腹擔任的,畢竟事關自身安危,又豈會交於旁人。
深呼了一口氣,方瑾腦海中的思緒急速運轉,思考著前因後果,但手上動作也絲毫不慢,緩緩從席間站起,對著蔣斌撫手一禮,口中說道。
“不知將軍大駕,草民倒是失禮了。”
雖然出身貴胄,但方瑾還是未及冠之年,身上也無半分官職,故此只能自稱草民。
不過蔣斌也不敢拿大,連忙上前攙扶起方瑾,神情懇切的說道:“這是哪裡的話,令尊乃亭鄉呈候,護黎中郎將,方公子就是小侯爺,少將軍,豈能與白身淪為一談?”
“蔣某雖身在禁宮,但對秣陵七郎君的名聲,還是有所耳聞的,想少將軍以未及冠之年,修為便臻至朝元境界,實屬人中龍鳳,無愧方氏千年譽名。”
一頓吹捧過後,方瑾也不好撫了蔣斌面子,只能是口稱過譽,將就著重新入席,與蔣斌對面而坐。
桑祁也自知分量,索性便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差事,對於兩人的談話,只是凝神靜聽,絲毫不插嘴其中。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風花雪月,蔣斌倒是健談的很,如果不是衛率的武夫身份,方瑾倒還真以為他是個風流才子了。
一邊應付著蔣斌,一邊腦海中急速運轉,分析著他的來意,盞茶功夫下來,倒也想出了一些苗頭。
要知道這天青齋乃是秣陵城著名的銷金窟,偶爾來上一次,至少也要百八十兩銀子,何況還點了天青齋的頭牌姑娘,這絕對不是桑祁能負擔的起的。
所以從剛剛入門,方瑾就知道此行不會簡單,但既然身為方氏子弟,就絕不可能脫離政治。
藉著桑祁這條線,即可深入漩渦,又可尋棲梧桐,實屬良策,這就是為什麼方瑾不願居住在族中的客樓,反而要上門借住的原因。
話分兩頭說,就在方瑾思緒運轉之時,蔣斌斟酌了片刻,終於將話題扯了回來,言語試探的問道。
“聽聞少將軍馬上將要及冠,不知可準備萬全否,若有所缺之物,所需之資,儘管開口便是,蔣某定當全力相助。”
聽著這話,方瑾自然是知道意思的,這是東宮丟擲的橄欖枝,就看他願不願意接了。
雖然有些意動,但方瑾還是要保持矜持,畢竟他不像寒門子弟,沒有那麼缺少上升途徑,何況蔣斌只是一衛率之職,貿然接受,反而讓人平白看清了去。
“將軍忙於公務,卻還能稍記方某,方某實在惶恐。”
“但及冠大事,家父早已齊備完全,倒是無需另尋他物了,勞將軍掛心了。”
既然要保持矜持,自然是要一個藉口的,方瑾想也不想,直接把鍋全推給自己的老子,自己摘的一乾二淨。
見方瑾如此說法,蔣斌倒也覺得合情合理,心中未有多想,繼續開口道。
“倒是忘了少將軍出身方氏,怎會需要旁人操勞呢。不過太子殿下一直對少將軍神交已久,今次聽聞少將軍下山,還特地囑咐了卑職,定要請得少將軍到承德殿一敘。”
“故此,蔣某也只好出此下策,方才能得見少將軍一面。”
作為當朝太子的心腹之臣,蔣斌雖然身居武職,但卻自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進退之間的方寸拿捏,完全不似武人做派。
心中略微思索一翻,方瑾既不想這麼快答應,又不好當場撫了蔣斌面子,只好故作惶恐,斟酌著說道。
“草民無德無才,今受太子殿下如此厚愛,本該立刻覲見,但及冠大事在側,實在分身乏術,倒是可能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
見方瑾如此說辭,蔣斌也不好繼續勸說,沉思了片刻,說道:“既然少將軍一心掛勞及冠之事,蔣某又豈能強人所難呢,也罷,蔣某這就回稟太子殿下。”
話音剛落,蔣斌臉色稍陰,徑直的站起身來,與方瑾兩人互辭之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廂門,向著樓下而去。
望著蔣斌離去的背影,方瑾微咪雙眸,心中瞭然,自己兩次拒絕於他,算是惹他不高興了,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失禮之舉。
不過不高興歸不高興,方瑾也並未在乎,左右不過一衛率罷了,就算是太子心腹,自己也不見就怯了他,清檀方氏千年譽名,也容不得方瑾低頭。
拋開諸事之後,轉身看見桑祁的訕訕臉色,方瑾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著他的手臂,故作惡狠狠的說道。
“桑子遠,你既然坑你乃父,看我不給你個教訓。”
“什...什麼...什麼教訓?”
“呵呵,小二,把你店裡最好的酒,最貴的菜,都給我上一遍,還有那頭牌白薇姑娘,也讓她快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