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按照一般規矩,晚來或是進門都應該先拱手行禮,自我介紹一番,哪裡會有這般目中無人的狂傲姿態?
沈旺有些尷尬地看著這一幕,隨即立馬坐在他旁邊位置上不敢吭聲,氣氛也就此愈發尷尬了起來。
“呵,這中秋文會不說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也至少是在場無白丁……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嗎?”
話音一落,全場皆寂,氣氛愈發凝重。
朱巔峰尋聲望去,只見出言之人模樣清秀,一身華服,想必是個二代公子哥兒,但他想不明白,自己與他無冤無仇,這廝為何非要針對自己?
然而朱巔峰畢竟是朱巔峰,出身行伍的他,並不懂得什麼是忍氣吞聲,直截了當地反問道:“你又是什麼阿貓阿狗?一身士子打扮,都掩蓋不住你那身脂粉味兒,不會是才從女人堆裡爬出來的吧?!”
此話一出,眾人登時鬨笑,那錦衣男子面色瞬間漲紅,惡狠狠地怒視著朱巔峰,彷彿與他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倒是沈旺急忙低聲解釋了此人身份,令朱巔峰眼中閃過道道寒芒。
太常寺卿兼東宮學士,黃子澄之子,黃圭!
黃子澄啊,這個名字真是如雷貫耳,削藩戰神朱允炆的心腹文臣,日後被朱棣誅滅十族那位吧?
但是朱巔峰想不明白,他與黃子澄毫無瓜葛,他的兒子為何會如此敵視自己?
難道說是因為夏伯啟的緣故?
果不其然,黃圭冷笑一聲,朗聲解釋道:“諸君還不知道吧?這位朱公子不但贏得琵琶仙子垂青,還曾大鬧夫子廟,將夏公罵得吐血暈倒,真是好風采啊!”
“什麼?竟然是他!”
“他就是那個狂夫?”
“罵我等是蛀蟲米蟲之人?”
一時之間,眾人看向朱巔峰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了起來,那毫不掩飾的敵意目光,如同一柄柄利劍,刺得一旁的沈旺根本不敢抬頭。
沈二公子此刻悔得腸子都快青了,他要是知道這個朱公子便是那“朱狂夫”,打死他都會拉著這廝進入中秋文會!
你娘咧!
這不是坑人坑自己嗎?
那“朱狂夫”當日大鬧夫子廟不說,還將江西大儒夏伯啟罵得吐血暈倒,甚至還口出狂言,稱文人士子皆是些閉門造車的蛀蟲米蟲,於國於民毫無裨益,惹得天下士林幾近要群起而攻之。
奈何一眾士子不清楚此人的身份,朝堂文臣又怪異地選擇沉默,不然他們早就將此狂徒拉出來口誅筆伐,鞭屍沉江好幾回了!
然而眾人萬萬沒想到,這朱狂夫是真的狂啊,今日還敢堂而皇之地前來這中秋文會!
難道他當真以為……大明無文人了嗎?
朱巔峰卻是泰然與那些目光對視,最終牢牢鎖定了黃圭。
這小子不但來者不善,並且還直接發難,是準備與自己死磕啊!
大儒朱同神色自若,似乎並無出手相助的意思,就這般靜靜地看著。
雙方對視之間,氣氛愈發劍拔弩張。
下一秒一陣清脆圓潤的琵琶聲響起,如玉珠走盤清澈響亮,似絃樂當空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