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
相識不久,心底卻早已有了一道深深的烙印,望著老者模糊的影像,即便拼盡了全力,卻依舊挽留不了他,這確是一種遺憾!
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時多了一片烏雲,內心亦在那一刻,變得沉重、壓抑。可於尊明明看到老者在笑,眉眼間的一顰一笑,令他的心底,沉痛無比。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值得留戀的,或是不值得留戀的,又有什麼區別?那些原本明媚且燦爛的情緒,此時卻如一塊沉重的鉛石,墜向心底,墜向那無法窮極的深淵,然後過了許久許久,才聽到鉛石墜地的聲音。
砰!
之後,眼底便多了一片塵埃,模模糊糊的視線裡,早已被一片渾濁的淚水遮掩住了,望著上天,他沉悶的聲音,更像是一隻悲傷的小獸,哽咽著,抽搐著。
他的心底漸漸明白,或許這片世界應與混元之氣有關,赤色的海水,彷彿是一片血海,起於東方的朝陽,更似是自這片滄海中升起來的,在那片璀璨的光線中,一隻仙鶴,從東方升起,而仙鶴上,靜坐著一個老者。
於尊心底一滯,他的腦海中,轟的一聲,一陣海嘯,覆蓋了滿是愁緒的心,這熟悉的氣息,不是......不是......師傅嗎?
他揉了揉雙眼,心底的情緒,已至最高點,可當老者的身影,漸漸清晰時,他的心底,便又多了幾塊巨石,濺起的浪花,冰冷且沉重,卻恰恰喚醒了他。
他垂著雙臂,眼中的惆悵,像是莽原上的一簇篝火,火光越來越微弱,最終熄滅了。
原來,這個人並不是師傅他老人家......
可老者身上的氣息,卻與師傅如出一轍,他輕輕地拭去眼底的淚,隨意抹了抹那些渾濁的淚痕,他像一個孤單的孩子,那一刻,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師傅......你在哪兒?於尊還未孝敬您老人家啊!
滄海間,混元之氣甚是濃郁,這片滄海,已然被混元之氣佔據,此時此刻,這片浩瀚的世界,更似是一個人的小世界,可它究竟屬於誰呢?
頭頂上的仙鶴,盤旋了一週後,靜滯在半空,靜態更似是一副畫作,而老人靜坐在仙鶴之上,捋著長鬚,一臉淡笑,“小兒,你還沉浸在憂傷裡嗎?”
“憂傷?是憂傷嗎?”於尊的眼神,愈發黯淡了,他揚起了脖頸,望著頭頂上,那片璀璨的天光,喃喃自語,道:“憂傷?憂傷是什麼啊?”
那一刻,時間恍似不再流淌,整片世界都在等待著他粗重的喘息聲。難過的時候,他也會流淚,他無聲的哽咽著,那些淚水,像是心臟的癒合劑,它會黏住那些破碎的血肉,一次又一次的迎接著瘋狂的血流衝擊內心時所產生的痛苦。
清澈的蒼天,漸漸地散去沉甸甸的鉛雲,於是,又是晴空朗照,密密麻麻的光線,像是針線在天幕深處,反覆穿插,似是在繡著一件秀美的長袍。
一刻後,他終是笑了,他哈哈大笑著,心無旁騖地望著上蒼,道:“老頭兒,你又是何方神聖?”
老者捋著長鬚,呵呵笑道:“你是天恩的徒子,我是天恩的師兄,你說我是何方神聖?”
天恩......
“天恩是誰?難道,他是......他是師傅他老人家?”於尊略有些遲疑地望著老者,道。
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沒錯!天恩正是你的師傅!而我乃是天肅真人!”
此時此刻,望著老者眼中的那一縷笑意,他的心底,卻無法生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疑慮,他深信老者的言語,若是不相信,內心的那些情緒,又將寄予誰呢?
“這方世界乃是天靈界,想必你早有耳聞了罷!”天肅笑道。
於尊道:“他說過,天靈界勝過天界!”
他指著頭頂,望向海面,但此時,那條渡船,卻早已沒了蹤影,他望著泛著白光的滄海,皺了皺眉。
天肅道:“你的心底,應該比我清楚,天界雖然存在,但無人去過!”
“無人去過?你怎如此武斷?”於尊長吁了口氣,銳利的眼神,像是一柄長刀,直插雲海深處。
天肅揹負雙手,亦望向蒼天,道:“順天意者,無緣於此!逆天意者,盡已毀滅!”
短短數語,卻道盡了世事滄桑,後來的於尊,靜立在碧波之上,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行吟的詩人!
天肅就在自己的身畔,而此時,腳下的滄海,竟捲起了一個漩渦,海水極速地湧入至漩渦中,天肅大喝一聲,“小兒,快快收集氣脈!”
於尊心底一怔,登時間,明白了天肅的話,他的身體,沉入至漩渦之中,浩瀚的滄海,卻盡數湧入至那道漩渦中,闔眸而立的於尊,靜滯其中,他的身體,就像一塊銅錠,無法被潮水席捲,很沉很穩。
而此時,漩渦之中,竟湧出了九條青龍,於尊心道:“看來,這正是混元之氣的氣脈罷!”
他手持黑鐵彎刀,像是鎮守邊疆的將軍,橫刀立馬,滿鬢長鬚,他忽的揮起彎刀,攔腰一斬,數條青龍,被他斬於刀下,浩瀚的氣流,瘋狂的湧入到他的心脈中,他的小世界裡,數條青龍的幻影,浮現其中,他又揮起彎刀,衝著剩下的幾條青龍揮去。
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艱難,慢慢地,他的心底,漸漸有了答案,遂喃喃自語,道:“難道這正是師傅他老人家留給我的氣脈?”
“或者說,這方世界本就是師傅他老人家的小世界?”於尊如此大膽作想,卻也是因這一路走來的所觀所想,他一次又一次的驗證著內心的猜想,往往他的所想所念,皆被證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