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
來不及詢問,於尊和老者業已消失在那片明月之下,恍恍惚惚,心神浸泡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已經是許久之後,也或許僅僅是短暫片刻,實則是內心經歷了這枯燥的一刻,於是,闃寂的內心,也漸感荒涼。
當光明再一次充斥進瞳仁裡時,一切事物都變得清晰可見,幽幽碧月,釋放著清冷的月華,而那片月華則恍似一片薄紗,將世間一切籠罩其中。
空氣愈發的酷冷,冷氣侵襲內心,於尊打了一聲噴嚏,喃喃自語,道:「難道?是誰念起我了?」
指尖觸及之處,冰寒刺骨,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著腳下的世界,他的身體,癱坐在一片水塘中,而那片水塘裡,顯然已經沒有水漬,他跌坐在地,他的指尖處,有一片荷葉,這冰冷的荷葉,沾著些許冰晶,正是這片冰晶,令他的心神一滯!
灰色的冰晶,閃爍著倔強的冷光,是青天上的皎月,落下的銀輝,賦予它柔美的色澤!
而此時,環顧四周,他漸覺,此時他正身在一片幽谷之中。風聲犀利,不停地拂動著他的衣袂,他心底一怔,蒼白的底色之下,這片世界,是如此的荒涼、岑寂!
他輕輕地揮了揮袖袍,一層塵埃,隨之揚起,而那片灰色的冰晶,竟亦化為了塵埃,恍似,能聽到那聲「噗嗤!」,冰晶化為一片灰色的塵埃!
他看到了一片片刀戟,刀戟隨意的插入泥土,這片世界,有些地方,是破碎的。想必,是那些頑夫生前造的業罷!刀戟或深或淺,而那片破碎的地域,有的業已完全崩碎,剩下一片黑暗的窟窿,深不見底!
於尊揉了揉雙眼,再次正視眼前一切,漸漸地,心底變得明亮些了,那些坍塌的建築物,像秋後的植被,生機不存!那些青色的瓦礫,以及金燦燦的磚石,依舊在這片清冷的月華下,閃閃發光!
想必上一世,此地定是繁華一隅!他逐漸的站起身來,他這才發覺,此地恐怖的地心引力!
能夠站立起來,也費了不少力氣,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語,道:「這古怪的世界,究竟是......」
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引他來此境的老者。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他的心底不禁嘆道,他晃了晃頭,方才渾渾噩噩的頭腦,算是清醒一些了。
此時,再望向周邊,在那些殘缺的兵刃間,他看到了一片片白骨,白骨在清冷的月華下,亦反射著一層冷光!
他向前行走了幾步,而此時,他的雙腳,似乎碰觸到了什麼,只覺腳尖傳來一陣痛感,他低頭檢視,是一面白銀石碑!
他用臂袖,輕輕的將石碑上的塵埃,擦拭乾淨,當看到「幽宗」二字時,他心底一動,喃喃自語,道:「難道,這裡是一個名為「幽宗」的地方?」
答案昭然若揭,但他的心底,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遠望天際,晦暗的雲層間,亦隱匿著星辰,當寒風呼嘯而過時,那片雲層,也會被緩慢的撥開,露出星辰明黃色的光芒!
他將那座石碑扶正,然後用力向地面一插,大地竟在劇烈顫抖!
「幽宗,好一個幽宗啊!」他哈哈大笑道。
他邁起步伐,深一步淺一步的向遠方走去,他爬上了一座土坡,遠望著眼前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此時的他,不禁想起了幽泉幻海,這方世界,倒與幽泉幻海有些類似!他的心底,漸感到一絲抽痛!
他再次想起了她,想起了那個容顏如雪的女子,他苦笑著,大聲吶喊道:「琪兒?我好想你啊!」
吶喊聲隨風在山谷間,反覆的迴盪著,他囁嚅道:「若是上天能聽到......若是上天能聽到......可以回答我嗎?」
聲音漸變得顫抖,佈滿血絲的瞳仁裡,一滴清淚,落於掌間。他苦笑著,弓下了身子,他很痛苦,心像裂開了一樣。
他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他大吼了一聲,隨即像一頭受傷的小獸,窩在了洞穴裡,靜靜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望著那座高聳的山脈,他的心底,罕見的生出了一絲無力感,他再次平靜了下來,唯有想起她時,他才會如此!這一路走來,身上的各種特質都在改變,唯有這一點,始終如初!
他又豈能放開,他生於深情,亦會死於深情,他只是一個頑固的瘋子,一個能夠讀懂人間真情的頑固的瘋子!
涼薄的寒夜裡,雨絲盡情的飛舞,當聽到大地深處,那聲沉重跫音時,他的心底,有些悸動。
看來,謎題即將揭曉,究竟是誰隱在暗處?這片浩瀚的世界,為何名為「幽宗?」
跫音漸漸逼至眼前,而此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他看到一片片枯骨,竟然再次覆滿血肉,變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物,再次站立在自己眼前!
此時此刻,當一座座十字架,再次豎立在他的眼前時,這一幕更加的驚人!
他心底念道:「這片十字架,還有這群人?難道正是最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