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您應該吃點東西了。”
這已經是弗拉圖斯—奧古斯頓在今天晚上,第三次違反他的基因之父的命令,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條件下,敲響基裡曼的房門了。
王座在上,若是放在幾個標準月前的話,他寧願默默無聞地戰死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居然會反覆再三地違反軍團之主的命令:但如今日益惡劣的局勢,又讓極限戰士不得不這麼做。
不只是奧古斯頓,圍繞著基裡曼的辦公室門外,幾乎整個極限戰士軍團剩餘的軍團高官們,都聚在了這條走廊中,勳章、榮譽與金質的服役釘在這塊最多十幾米見方的土地上,俯仰皆是,熠熠生輝的光芒卻遮掩不住在場每個人臉上那近乎趨同的焦慮。
“大人?”
“您有什麼囑咐麼?”
極限戰士的腔調細微得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奧古斯頓將自己用來握劍的右手縮成了拳頭,虛握著,小心翼翼地推攘面前的厚重門扉,在感覺到紋絲不動後,便又把自己的耳朵貼了上去:幾秒鐘後,房間內的一片沉默讓他垂頭喪氣地退了回來。
“已經三天了。”
沙啞的聲音像是被曬乾了水分的荒土地,從在場所有極限戰士的最前方傳來:極限戰士的第一戰團長蓋奇就靠在門柱上,幾周以來他幾乎沒離開過這個位置,因為他發誓守護的基因之父,也已經幾周都沒有離開這個房間了。
“距離他上一次願意接見外人並用餐,已經過去三天了。”
蓋奇偏過頭來,先是用目光安撫了一下幾乎要將自己的拳頭兀自握碎的奧古斯頓,然後撇過了被一眾極限戰士軍官們圍在中間的一名侍者和他的推車:上面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美食,卻正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慢慢地冷掉。
這樣的場景,在近幾個月來已經不知道發生多少次了。
自從巴達布危機的爆發導致基裡曼召開了一次罕見的馬庫拉格緊急會議後,伴隨著五百世界軍事力量的陸續調動,和【前線】局勢的不斷升溫,在之後的,整整五十天的時間裡,整座赫拉要塞都沉浸在詭異的沉默和不安中。
這股詭異氣息的源頭,便是五百世界的君主:巴達布的危機和如今在整個五百世界境內喧囂至上的獨立主義浪潮,似乎在某種無人注意過的方面,準確的打擊到了這位如鋼鐵般堅定的原體。
在五百世界和神聖泰拉武裝對峙的局面已經不可挽回後,基裡曼便遣散了所有的部下,推掉了一切與外人面談的約定,將自己孤獨地鎖在了辦公室裡面,整日整夜的陷入到沉默中。
雖然他依舊會透過各種手段接受彙報,或者傳達命令,極限戰士軍團在巴達布前線的行動也沒有收到絲毫的影響:正因如此,五百世界的民眾們,甚至是那些等級不夠高的極限戰士們,也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原體出現了什麼異樣。
但是在赫拉要塞的保衛者集團當中,原體長久的自我禁閉,一意孤行的拒絕交流,以及每隔幾天甚至十幾天,才會勉強在遞進去的飯食上挖下幾小口的行為,卻是讓越來越多的極限戰士軍官們開始滿懷擔憂地圍在他的門前了。
像這樣的局面,已經維持了大約三到四周的時間了。
“你們有誰知道,原體的飢餓極限大概是多久嗎?”
蓋奇的詢問引得一眾極限戰士軍官們面面相覷,直到其中一人試探性的給出了回答。
“也許,我們可以去詢問一下破曉者駐馬庫拉格的武官,據說摩根大人熱衷於讓她的子嗣們研究原體的身體結構,我們應該能透過他們提供的資料來推理一下:破曉者沒理由拒絕這件事情。”
“這根本沒用。”
立刻就有人反駁了。
“那可是摩根閣下,你覺得她會測試有關於【飢餓】的問題嗎?”
“我覺得我們應該透過我們自己的身體資料來反向推測: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第三戰團中曾有戰鬥兄弟在完全沒有進食的情況下保持了為期兩週的高強度戰鬥,這完全可以作為論據……”
“這根本沒用,原體和我們的身體狀況怎麼可能一致?”
“更何況還有假死……”
“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現在就應該撞破房門衝進去。”
“要我說你,與其在這裡爭論這些沒用的資料問題,還不如想辦法讓原體允許我們進去:至少應該讓他再吃點東西……”
“那就把巴達布最新……”
“夠了!”
蓋奇咬緊了牙關,一聲嚴厲的低喝眨眼間便將走廊內的所有此起彼伏鎮壓了下去:作為軍團中僅次於原體的二號人物,蓋奇在很多時的地位,其實高過了被基裡面引以為副手的四英傑。
也正因如此,他在尼凱亞會議期間負責坐鎮馬庫拉格,沒有遭受千子軍團引發的飛來橫禍:但他並不認為這是件好事,尤其是讓尼凱亞事件的後續影響正在整個極限戰士軍團內部,甚至是整個馬庫拉格逐漸蔓延開來的時候。
別的不說,單單是包括英傑在內的數百名精英軍官的損失,就是不可接受的:蓋奇掃視了眼面前這些或是不甘或是愧疚的面容,在他們的身上,只感受到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陌生和孤獨。
這些頭盔,這些軍銜,這些職位和地位的主人,原本都是與他生死與共的兄弟,如今卻盡是些經驗不足的後輩了:沒想到只是一次短暫的分別,就讓他和數百名生死與共的老友就此天人兩隔。
想到這裡,蓋奇便看向了僅有的幾張老面孔:奧古斯頓對於所有人的騷亂充耳不聞,他像是尊雕塑般站立在原體的門前,面色陰沉到彷彿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