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您會不明白我剛才所說的這些道理,父親,畢竟你曾以凡人的身份,度過了差不多三萬年的時光,您應該比我更能理解這其中的陰暗。】
+當然,我的女兒。+
帝皇點了點頭,他緩慢的走到了那尊一直佇立在分岔路口處的雕像面前:這是一尊由大理石所雕刻而成的雙頭鷹,它的兩隻頭顱各自指向了一條通道。
一側,是泛著下午光暈的寬闊出口,指向了帝皇與摩根來時的那座廣場,有著源於皇宮之外的微風與珠光寶氣的噴泉,有著禁軍、原體、以及陽光下的一切。
而另一側,則是一個有些昏暗的入口,它指向花園的深處一個隱晦在了陰影之中的複雜迷宮,那是幾乎從未有人去過的領域,那是適合傾吐任何秘密的天然場所。
+我當然明白,你剛才所說的這一切,摩根,我只是在這裡跟你闡述一下,我之前所聽聞到的一些事情罷了。+
說著,帝皇笑了起來,那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容。
+畢竟掌印者已經不止一次向我抱怨,帝國的收稅團隊在那些承平日久的世界上,遭受到了隱晦的阻力,有太多在幾十或者一百年前被帝國所解救出來的世界,已經不願意為了一場他們所不瞭解的大遠征,而貢獻他們的稅金了:他們把帝國的保護和平靜的生活,看做是他們理所當然的權力。+
+瑪卡多已經就這個問題在我耳邊抱怨了很多次了,所以,我只能來找你傾訴一下:當然了,如果你想的話,這句傾訴也可以是指向另一個秘密的階梯。+
人類之主的聲音放緩,言語間都最後一絲戲謔,也逐漸消失。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秘密,都是以一個故事,一個小笑話,或者一次無關緊要的閒聊為開頭的,不是麼?+
那佇立在雙頭鷹之前的人類之主轉過身來,朝著他的女兒,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這個笑容讓阿瓦隆之主愣了愣,便眉眼低垂,等待著帝皇的下一句話。
+你想走哪條道,摩根?+
帝皇站在了那裡,不偏不倚的正好佇立在兩條道路的中間,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他的女兒。
+你要走哪條道路:是就此離開這裡,還是接著走下去?+
【……】
摩根沉默了。
【……】
她並沒有沉默很久。
【這是我自己能選擇的麼,父親?】
+我何時強迫過你?+
一句來自於帝皇的反問讓阿瓦隆之主沉默了更久的時間,當她從內心中的茫然中探出頭來時,便只聽到了自己的一聲長嘆。
接著,也許只是裝模作樣的掙扎了幾秒鐘,摩根便邁開腿,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那條隱晦的小路的路口,如同侍者一般,恭敬的等待著她的基因之父。
【您先請,父親。】
+當然。+
帝皇笑了。
他看起來對此毫不意外。
就這樣,人類之主大踏步的走向了這條通道,在路過他的女兒的時候,帝皇還不忘拍一拍摩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來。
他們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帝皇才再一次開口。
+你覺得,如果要處理我剛才所提出來的那個問題,要處理掌印者在諸多世界上所遇到的這種收稅困境,我們應當怎麼辦?+
摩根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帝皇的背影,對答如流。
【遠東邊疆距離它的成立才過了不到一代人的時間,我還沒有遇到類似於這種問題的存在,但是僅就我的經驗來判斷的話,我們可以透過宣傳,教育以及其他灰色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從本質上來說,這其實就是那些被收服的世界,對於人類帝國這個大集體沒有足夠的認同感:他們並不以自己是人類帝國的子民為榮,帝國這個概念他們的心中,實在是太過於虛無縹緲了。】
【一次一百年前的拯救,又如何能期待一百年後的效忠:凡人總是擅長遺忘的,他們不會將這種恩情完整的告訴下一代人,而下一代人也未必會有足夠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