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記憶 (第2/2頁)

【我知道我會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畢竟我們的事業不是像征服與統治這樣的雜耍把戲,我們在與最瘋狂的風暴共舞,篡取唯一的光芒;我們在與最陰險的神靈賭鬥,鑽營不可能的勝利。】

【而在我們的手中,甚至連一些像樣的籌碼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留給我的世界究竟還有多久,而在遙遠的虛空的另一頭又是否擁有著無法想象的對手。】

【我沒有時間去精打細算,沒有精力去錙銖必較,沒有企劃去安撫民心,我甚至沒有信心去宣稱任何一個階段的任何一場勝利的可能性。】

【我預想過我會遭遇的失敗,也許是一次戰場上的失利,又也許是迫不得已的妥協與攤牌,或者是一次叛亂,無法逃避與避免的背叛,利益的巨大與分配的不公會讓最狂熱最忠誠的戰士舉起反旗,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我卻從未預想過,它會來的如此之迅速,如此之滑稽。】

【我塑造二十把刀劍,但在第二把就已經出現了無法清洗的鏽痕,它註定會被晦暗所侵蝕,無論如何的掙扎,無論如何的的反抗,它的未來早已註定。】

【她已經被命運所殺死了。】

【成為了一個難堪大用的失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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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卡多想說什麼。

但他最終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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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無法言語。

摩根無法行動。

摩根無法表明她的不滿,她的憤怒,她的恐懼,她的掙扎,她被記憶的碎片限制在這過於狹小的身軀之中,徒勞的聆聽著自己的基因之父如同刀割一般的定論。

但這並不妨礙惡毒的種子在她的意志中生根發芽,如同野蠻的颶風一般成長著,在這種仇視中,哪怕是帝皇的陰影也顯得不那麼讓人畏懼。

甚至在她那近乎永恆死寂的內心之中,一種微弱的、衝動的渴求正在古怪並堅韌地成長著,那是名為憤怒與反抗的烽火,它終有一日會成為燎原的噩夢。

但不是現在。

現在,只有帝皇的聲音在迴盪。

【但想想我們所做的事情,瑪卡多,失敗品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一把生鏽的刀也會有它的奇效。】

【傷口與流血在這片宇宙之中實在是太過尋常了,它甚至殺不死任何一個足夠頑固的對手,但是一把腐朽的刀刃卻可以帶來更多的驚喜,它也許很難劃開巨大的裂痕與傷口,但是它的每一次出擊都會帶來無法抹去的毒菌,充斥著作為驚喜的意外性與戲劇性。】

【她就是如此,我們當然可以如同使用一把鏽刃一般地使用她,我們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地保養,無需像面對其他的那些麻煩作品一樣,用榮譽與勝利去填喂。】

“並不是所有的都需要榮譽,吾主。”

終於,瑪卡多開口了。

【是啊,他們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所謂的勝利與榮耀,我在那些真正值得信賴的個體之中設計了這一點,就比如說一號,但是他們所要的更過分。】

【他們想要信賴,想要認可,想要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來自陰影與共同秘密之中的認可與器重。】

【他們在渴望著這個銀河之中根本就不曾存在過的東西。】

【有時候,我倒是寧願二號這樣的個體更多一些,畢竟這樣的作品不需要我再多去付出些什麼,他們的命運無非是在寂寥的星空中緩緩消失。】

【就像她的軍團一樣,她的子嗣可靠、得力,在我所規劃的領域裡完成了他們的事業,所以,我允許了他們的存在。】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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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但是摩根已經無法繼續聽清了。

記憶的碎片在這裡戛然而止,她的視野漸漸模糊,她的意識漸漸破碎,直到再也看不清那閃耀的光影。

她被投入了黑暗之中,宛如一個倉皇的溺水者,艱難地適應著驟然改變的局面。

那被拼接起來的記憶碎片再也無法承受摩根的靈能,它們再一次地四分五裂開來,慢慢地融入了摩根真正的意識世界之中,就如同一場過於急促的降雪一般,無數的雪白碎片緩緩落在了摩根的精神王國之內,它們紮根進去,成為了摩根思想中的一部分。

這位隱姓埋名的基因原體開始從自己的思想中掙脫,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

而當摩根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個映入她的眼簾的,是鋼鐵之主—佩圖拉博那無悲無喜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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