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前排的白頌哲呢喃著,不知道是暈車還是犯困,他將腦袋搭在了女兒的肩膀上。
白清夏沒回應爸爸,陸遠秋看著她的後腦勺,拿起剛剛被她塞在手中的衛生紙去擦她腦袋上的雨珠。
女孩察覺後回過頭來,陸遠秋朝她微笑著,白清夏也露出笑容,又將腦袋轉了回去,安靜地坐著。
少年繼續幫她擦拭著髮絲上的雨水,擦好後將潮溼的紙巾裝進了上衣口袋,然後凝望著窗外的景象。
公交車開了一個小時左右,陸遠秋今天起的早,正閉眼補著覺,肩膀突然被人晃了晃。
“到了。”前排的白清夏朝他說道。
“好。”
三人下了公交車,隨行的還有不少人,大家都撐著雨傘,安安靜靜地行走在雨幕下。
陸遠秋看到白頌哲還提著一包東西,應該是水果,他在裡面看到了香蕉的形狀。
白叔叔今天真聽話,去幸福裡做客的時候心心念念地想吃女兒提著的香蕉,今天明明是自己提著水果,卻碰都沒碰,陸遠秋在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隨即長長地舒出口氣。
天色陰暗,雨水如絲線般糾纏錯落。
他跟在父女倆的身後,朝著墓園內部走去,走了約莫十來分鐘,上了幾個臺階後,白清夏牽著爸爸在一個墓碑前停下,然後回頭望了眼陸遠秋。
陸遠秋連忙跟了過去。
【愛妻駱冉】
灰白色的墓碑上方刻著這幾個字,上面還有一張照片,與白清夏家裡的那張“天鵝”照片不同,這張照片裡的駱阿姨日常氣息更重一點,甚至還不到30歲的樣子。
她長得年輕且漂亮,如明星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氣質高雅矜貴,白清夏大約跟她有六分相似。
陸遠秋突然有些心酸。
駱阿姨,如果您知道了您五歲的女兒後面的生活會這麼苦,您一定會很心疼吧?
白清夏蹲在地上清理著墓前的雜物,然後將買來的水果都拿了出來,白頌哲拿出香蕉,嘀咕著:“香蕉,好吃的香蕉,給夏夏……”
“媽媽,我和爸爸來看你了。”
還有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男孩,陸遠秋,他也來了……白清夏在心裡輕快地朝墓碑說著,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像是在跟閨蜜說著悄悄話似的。
陸遠秋抱著花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特意去聽她們交流的內容。
“媽媽,我剛參加完了成人禮,馬上就要成年了,也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我的成績很好,從來都沒有從年級第一上掉下來過,我很厲害吧……”白清夏低頭笑著,將水果一個個拿到了墓前。
“夏夏,她是誰呀~”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白清夏動作一頓,手中攥著蘋果,她嚥了咽口水,眼眶紅了,但是沒有理會爸爸,繼續擺放水果。
白頌哲蹲在女兒旁邊,兩隻手乖巧地搭在鞋子上,依舊在旁邊問個不停,就像個牙牙學語的孩童一樣嘮叨:“她是誰呀?她是誰呀?”
白清夏始終沒有理會,直到聽見爸爸蹲在旁邊語氣稚嫩地說了一句:“她長得真好看呀。”
陸遠秋抬頭望去,看到白頌哲晃著雙腿,此刻正笑意盈盈地蹲在墓碑前,近距離地打量著上面的照片。
駱冉好像也在笑著和他對視。
可白頌哲晃著雙腿,晃著晃著卻突然哽咽了起來,開始哭著不停的詢問:“她是誰呀?她是誰呀?她到底是誰呀?”
陸遠秋見白清夏遲遲不回答白頌哲,便連忙彎腰提醒著:“她是駱冉,你的妻子,夏夏的媽媽。”
可白頌哲卻聽不進去,依舊哭著蹲在那,望著照片焦急地不停晃動雙腿:“她是誰呀?她是誰呀?她是誰呀……”
陸遠秋緩緩直起身子,他沉默地望向正在啜泣中的白清夏,突然明白了女孩為什麼不回答爸爸這個問題,因為回答了也沒用。
照片裡的駱冉一直微笑著與丈夫相望,她也不回答,因為她的時光永遠定格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