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克揚答道:“這個困難和我正要和朱兄說的運糧有雷同之處,那就是如何安全的運回來;運糧也是,大宗的糧食交易都是需要到官府備案的,一路上作為查驗的憑證。而鍾離你買到了兵器如何運到濠州才是最為艱難的。就拿運糧來說吧,走水路是最方便的,但也是最難逃避檢查的;走陸路雖然可以躲開一些檢查,但道路難行,路上消耗會很大。糧食的問題先不談;就說兵器,首先在高麗兵器交易也是明顯被禁止的,朝廷在高麗的官員包括高麗親近朝廷的人都可能會發現,如何保密非常關鍵,這是其一;其二,程老闆的船不會給你運送兵器,而且我和程老闆只是生意上的往來,我不能把程老闆放到這樣的風險當中去;其三,也就是前面高麗沒問題,能買到兵器,也做好了保密,也有船送過來,如何躲避朝廷官府的查驗,這點和運糧就有些相似了。我能幫你的就是解決你去的問題,回來的問題我就使不上勁了;關於如何躲避檢查,我現在還沒好的辦法,這點大家群策群力吧。”
宋濂說道:“能否賄賂一下河道的監管?”
孔克揚搖搖頭說道;“日常打點一下,不要讓他們刁難這樣的事情容易;問題是這麼龐大的糧食需要多少條船才行,同樣,上千套的兵器,這就不只是打點的問題了。”
孔克揚的一番話說的大家愁上眉頭,一時之間很難想出好的辦法。
眼看時間不早,宋濂招呼僕人先安排飯食。
不一會兒,僕人老宋把飯食安排上來,宋濂招呼大家坐下,邊吃邊談。
大家都在想著運糧和運兵器如何躲避檢查,飯桌上的氣憤略顯的有些沉悶。
鍾離看著桌上的飯菜,突然說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是否可行還需要大家來判斷?”
朱元璋最是著急,連忙說道:“先說出來,先說出來,大家共同參謀參謀。”
大家紛紛停住飯筷,靜聽鍾離的辦法。
鍾離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不管是運糧還是運兵器,不管是走陸路還是水路,都是可能遇到檢查的;而檢查的人自然是官府的人,我在想,如果是官府的人,那就從官府的角度去想辦法好了。”
孔克揚腦子轉的快,介面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什麼東西是官府不檢查的?”
鍾離一挑大拇指,說道:“孔小姐聰明!”
孔克揚說道:“少貧嘴,快說!”
鍾離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大都所需的漕運物品大多都是免檢的,或者是某個高官大族的貨品。後者不好說,但前者還是可以做做研究的。”
眾人聞聽立刻來了興趣,整了整身形做聆聽狀。
鍾離繼續說道;“我原先認識一個人叫張士誠,曾經有過兩面之緣,關係所處的還算融洽;現在應該還在江蘇太駒鹽場負責漕運鹽的事情;在大都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他幫當時的江蘇鹽運使做事;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透過運鹽的漕船幫我們來運送,畢竟漕船隻是沿途查驗過關勘合而已。”
鍾離的話讓大家陷入沉思,先不說幫不幫忙,如果這事情洩露關係到的可是身家性命的問題;而且這個辦法雖然聽著可行,但現在也是一廂情願的事,最終還得需要張士誠答應。
裡面的關竅並不複雜,這些人都是聰明之人,鍾離說的自然能明白,只是這樣做的話危險係數無形之中增加了不少,即便是張士誠同意,如果他手下有人通風報信,那可能就是連兵器糧食和人一鍋端的結果。
宋濂思索片刻,說道:“太危險了,太危險了。這事情本來就需要知根知底的人來操作才放心,現在要把身家性命交給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太危險了。”
宋濂一連說了三個太危險了,可以想像這件事情操作難度有多大,但除此之外大家又沒想到什麼好的辦法,楚仲月在旁不停的搖頭嘬牙花子。
孔克揚在旁說道:“我倒是認為可以一試,剛才先生說到手下的人通風報信,同樣的道理,如果用我的船運糧也保不齊有人給官府通風報信,要說萬無一失,誰都不敢保證。做什麼事情都有風險,我認為這個風險可以一試。”
孔克揚頓了頓,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看可行性還是很大的,你們想想,剛才鍾離說張士誠是太駒鹽場的,那麼他的漕船隻要停到長江入海口,把兵器混在漕船上一路西行,然後走大運河到洪澤湖西面的雙淮即可,從長江的入海口到洪澤湖也是檢查最多的一段路程;到了淮河朱兄再派人到雙淮去接,再順著淮河到濠州就沒問題了;糧食同樣也可以用這個辦法來解決。”
眾人聞聽不由精神振奮,最難的問題在理論上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能否做通張士誠的問題了。
鍾離接話說道;“剛才說的是一個辦法,到時候王祺有辦法也說不定呢。”
宋濂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張士誠就是關鍵了,如果張士誠不同意或者王祺也沒辦法,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
朱元璋沉聲對鍾離說道:“如果張士誠不同意,兄弟有什麼計劃?還要前往高麗嗎?”
鍾離點點頭說道:“去一趟也好,就像剛才說的,萬一王祺有辦法呢?事到臨頭須放膽,我們現在設想的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萬一可以呢?不能只靠猜測,總要親自去試試才知道。”
朱元璋拍了拍鍾離的肩膀,眼睛微微發紅。
孔克揚說道:“鍾離說的有理,總要試試才行,我們設想的困難多一些,說不定張士誠會非常痛快的答應也不一定呢,王祺有更好的辦法也說不定呢。那就去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