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儉,我們現在就去貞觀殿,聖人必須要倒下,新的局勢才能初步穩定!”
武后在長生院內等了又等,等了再等,還是沒等到一個忠心耿耿的內侍,喊來禁軍搭救自己,終於不再指望。
木已成舟,她此時所想的,就是怎麼讓政變成功,不至於一敗塗地了。
楊思儉血絲密佈的眼珠子轉過來,怒罵道:“你這毒婦,對於別人的孩子狠,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也這麼狠,真是喪盡天良!”
武后冷冷地道:“瘋夠了沒有?與其在這邊喋喋不休,還不如速速行動!難道你心中就半點不指望,能借本宮掌握局勢,將你的兒子從李元芳手裡奪回來麼?”
楊思儉臉色緩緩平靜下來:“好!我們走!”
臨走之前,武后尚且有心思來到另一面鏡子前,好好整理了一下儀態,開口道:“本宮面容憔悴,怕是壓不住那些外臣,你將解藥給本宮,事後再下毒便是!”
楊思儉斜了她一眼:“武二娘子,你就別想要解毒了,實話告訴你吧,這毒無藥可解!”
武后眼睛微微眯起。
楊思儉聲音尖利了起來:“你別不信,這毒毀身損氣,最是陰狠,你的身體確實健壯,中毒近一年,才出現了明顯的症狀,而一旦出現症狀,也就無藥可救了,你哪怕將神醫孫思邈招來,他也難以讓你恢復到以前!”
武后依舊不信,或者說她從來就不相信別人的話,只信自己的判斷。
正在這時,殿外倒是匆匆走進來幾名內侍,看都不看武后一眼,來到楊思儉面前低聲稟告。
楊思儉聆聽之後,咧嘴笑道:“不愧是太后,這樣倉促簡陋的勤王詔書,居然還有過半心腹應下,這些人都是你的死忠黨羽了,也同樣沒了回頭之路,就與我一起將東都攪得天翻地覆吧!”
武后深吸一口氣,漫步而出,身姿依舊高傲挺拔,維持著高高在上的儀態。
不過還未走出長生院,就發現不遠處傳來喧譁,更有慌亂的聲響,似乎嚷嚷著失火。
武后停下腳步,看了過去:“那是陶光園的方向?”
楊思儉跟在後面道:“不,是玄武門!”
洛陽的紫微宮中,也是有一座玄武門的,在皇家園林陶光園的北部,楊思儉雖然瘋魔了,但思路依舊清晰:“我的人手已經從外郭城潛入早已荒廢的圓璧城,只要經由玄武門,就能進入宮城內部,掌控局勢!”
武后搖頭:“玄武門有北衙百騎把守,你們絕無可能由那裡偷入宮城!”
楊思儉笑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才要將禁軍調走……玄武門,真是好名字啊!就不知道太宗陛下會不會保佑李唐王室,不再上演昔日的故事了?”
武后臉色陰了陰。
之前向楊思儉通風報信的內侍她觀察過,都是宮內品級較低的內官,給她當心腹都看不上的,這證明楊思儉雖然在宮內發展出了一些勢力,卻還遠遠不足以控制宮城,所以才要以她的名義令百官入宮,可如果對方的手下真的接管宮城防禦,那一場大亂就不可避免了!
楊思儉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想,陰聲道:“如果以江山社稷為重,這個時候你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太后!”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武后為太后,充滿了濃濃的諷刺意味,而武后抿了抿嘴道:“別說無謂之言了,走吧!”
楊思儉立刻咯咯笑了起來:“想那高宗一生把持權力,最後卻留下一個病弱無用的兒子,和一個自私至極的婦人,這個江山也該易主了!”
說著說著,楊思儉得意到了極點,一路手舞足蹈。
直到前殿方向,一股更為龐大,幾乎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傳來,將他的笑聲瞬間淹沒。
……
貞觀殿前的階前,李義琰近乎是一路小跑般衝了上來。
跟在後面不遠的裴思簡,步伐明顯有些蹣跚,很失態地喘了幾口粗氣,苦笑道:“請李公等一等,我不如李公這般老當益壯啊!”
李義琰露出歉然之色,大聲道:“是老夫焦急了,可這次太后禍國,恐將大亂!”
絕非危言聳聽,此時殿外聚了不少臣子,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批。
韋承慶、韋玄貞、許景等人站在人數較多的那批中,個個趾高氣昂,摩拳擦掌,還有不少禁軍站在不遠處,遙相呼應。
禁軍裡面本來就有大量計程車族子弟,自然也有著政治立場,此時他們的選擇不言而喻。